看着那些拿着碗排队打姜糖茶的匠户,柳随风也不由感叹高进的大方,这土红糖在边地的价格比内陆要贵了好几倍,这些匠户只怕一辈子都喝不上,也只有年景好的时候,他们婆娘生了娃或许能喝上几次。
蒲老汉打了满满一大钵姜糖茶回到了妻儿身边,给妻儿的碗里满上,他还能剩不少,几日路赶下来,“儿啊,多喝点!”蒲氏招呼着儿子让他赶紧趁热把姜糖茶喝了,等他喝了大半,又把自己的给他倒满后,才喝起碗里剩下的。
“阿娘,你喝。”
“娘够了,你多喝点。”
蒲氏看着脸色红润不少的儿子,满脸的开心,虽然只是短短三日,但是蒲氏心里,那高百户就是活菩萨,这才几天功夫原本面黄肌瘦的儿子变得健康起来,这可让她高兴坏了。
“你也多喝点,车上风大。”
蒲老汉给浑家碗里添了半碗姜糖茶,他心里面没了最初的仿徨,那位高百户虽然看着冷峻严厉,可是麾下兵马纪律严整,这几日沿途护卫他们,不曾惊扰过任何人,而且每到夜晚扎营的时候,都会帮他们搭建帐篷,将煤炉生好供他们取暖,晚上巡营的时候,也会照看一二。
这样的官军,蒲老汉莫说没见过,就是听都没听说过,哪怕就是当年的戚家军也及不上。
队伍里的匠户,虽然都是隔着村,可是几天下来。。也都熟悉起来,随着几日行程,大家也都没了忐忑,休息的时候也都能坐在一块儿聊天,只是聊的话题全是他们要去的地方河口堡,还有那位高百户。
“蒲叔,你说等咱们到了地方,真能开炉炼铁?”
队伍里,匠户们按照各自的职业分在一起,蒲老汉这里便是七家铁匠凑在一块,因为蒲老汉原先曾在神木卫有监造军械的经历,便成了这铁匠组的班头。
看着几个好奇的后生,蒲老汉想了想道,“这开炉炼铁不是难事,你们到时候都多学着点,老汉年纪大了,以后还得看你们的。”
乡下的铁匠,大多都是拿现成的铁料熔铸了重新打造农具,又或是把旧的化了翻新下,自行开炉炼铁的只有那些开矿的大豪才有,蒲老汉懂炼铁,也懂如何造鸟铳,只是他这身本事并无用武之地,卫所上下的将官们只管捞钱,蒲老汉这样的匠人在他们眼里并没有什么好稀奇的。几个年轻铁匠连忙点头称是,蒲老汉看着确实年岁大,怕是连那打铁的大锤都抡不动几下,可人家懂得如何炼铁,这是他们这些野路子出身的铁匠比不上的,谁都晓得蒲老汉那一棵独苗的儿子是个半傻子,眼下在蒲老汉跟前表现好些,说不定就能被蒲老汉看重,学到他的本事,所以几人都是恭恭敬敬地请教蒲老汉。
丁四郎在边上看着,亦是感慨不已,这些匠户都是他和同伴从不同的村庄里招揽的,原先都是死气沉沉的模样,可现在人人都精神得很,有了盼头和希望,他们的精气神完全不同了。
“这是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