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思锦眼眸微微向上抬了抬,这才是郑长冬的来意,合着楚铮派人来,只是想告诉她,这个时候独善其身就好。
若是初识楚铮之前时,发生这样的事情,霍思锦可能会选择独善其身,万事以保住自己为先,不该蹚的浑水就不要伸脚,但是现在的她不会这么做。
祜州之行,是楚铮对她的提携,知遇之恩早已牢牢地刻在霍思锦心头。
更何况,真正靠近楚铮,才知道他的真实性情,他有睥睨天下的能耐和气度,这样的人该是开在山顶的孤凛之花,供人仰望拜服,怎可为污秽所侵?
让她置身事外,独善其身,于公于私,她都做不到。
“殿下自然是清者自清,但是杜言才死了,留下一封这样的遗书,这个时候必然会有人忙着落井下石,给殿下使绊子。”霍思锦正色说道。
京城上下,宫里宫外,想看着楚铮倒下的人太多了,三皇子、五皇子,宫里的娘娘们,宫外的王公大臣,他们必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霍公子放心,殿下在知道杜言才死讯的时候,就已经料到这些了。”郑长冬淡声接过话去,“边关的军饷没有任何问题,光凭一封遗书是不可能诬陷得了殿下的。”
霍思锦垂眸沉默了片刻,倏地抬起头来,惊呼一声,“不好!郑侍卫,你回去立刻禀告殿下,送信去边关,将军饷的账簿重新做一份。”
郑长冬不明所以,眉头稍皱,“霍公子,边关的军饷来源都是如实禀告过陛下的,没有任何问题,不需要重做。”
霍思锦急了,连忙解释道:“边关的军饷除了朝廷的供给,还有一部分来自回易。回易之事,的确是征得陛下同意的,但是陛下却不知靠军饷公款经营买卖会赚这么多银子。这些年国库空虚,朝廷的银子来自赋税,而军队回易并未在赋税的征收范围,边关回易,其实从另一方面来说,损的是朝廷的收入。若是有人拿此事做文章,陛下会怎么想?”
国库空虚,入不敷出,皇帝为此事焦心不已,若是这个时候有心人趁机大做文章,皇帝必然会勃然大怒,恼了楚铮是轻,重则,一顶滥用公款的帽子就落到楚铮头上了。
郑长冬是跟随楚铮多年的心腹侍卫,素来头脑灵活,很快就明白了霍思锦话里的意思,顿时变了脸色。
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只听霍思锦又道:“用回易充军公用,这件事情的确禀告过陛下,陛下也是同意了的,可是陛下同样有令,回易的不得用盐、酒、茶等物,有心人只需抓住这一条,就足以问罪太子殿下。”
霍思锦语气急促,说话有多急,此刻心里就有多紧张。提及边关军饷之事,她方才忆起,前世楚黎对付楚铮的第一步就是靠这个。
皇帝缺钱,因而他最希望看到有人比他有钱。虽然东宫的人都知道,这些银子并不是楚铮所有,楚铮不过是将他用在了该用的地方,倘若没有这些银子,边关军饷不足,如何能抵挡得住北凉、西戎等敌国的入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