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峙战场无父子
老妇人反应过来,拉住身旁的男孩儿,一把按下他的手大声训斥:“都把你撞成这样了,你怎么也不哭一声哪啊,饿的娘呃,出人命啦,也没个话儿,饿的乖孙!”
听到老妇人牵连上孩子,赵晋才格外看了一眼那小孩儿,看起来好像不过八九岁的年纪,人长得瘦瘦小小的,跟条竹竿似的,薄薄的衣衫打满了补丁,里面显得空洞洞的,也不知道这孩子得瘦成了什么样儿。
他耳尖一动,听到那孩子小声嘟囔:“我没受伤,不是他们撞的我!”
“啪…”老妇人另一只悄悄藏在下面的手顺势就给那孩子的左膝来了一下。
“啊…”那孩子惨叫一声,但很快就控制住了,眼神倔强地盯着老妇人,嘴里还想分辨。
赵晋只觉这婆孙俩不简单,可能人是普通人,但这所谓的婆孙关系恐怕不咋地。
但他此刻已然明白过来这老妇人的意思了,他看向李捕头:“恐怕事情有变,本官需得速速赶去府衙!”
这老妇人摔得那么漫不经心,演技又差,就连演碰瓷都差点气候,所以明显是故意来拖延他们的时间的。
而被他们争取到的这些时间却又不知道他们要做些什么,赵晋的心头一下子凝重起来。
他知道不能再耽搁了!
他起身突然推了一把李捕头,将其拉到离老妇人最近的地方道:“是不是你撞的?你的马离她最近,今日你欠我的银两就先算了,你自己先好生跟她说清楚!”
他说着怒气冲冲地上了马车,临走前还瞪了一眼李捕头。
这戏可比老妇人的足,也真实多了!
“喂…喂喂…似你们,似你们一起撞的饿…”
“你说我撞了你,我说我没撞,咱们要不一
道去衙门里讲道理去,不瞒你说,我就是顺天府的捕头,正好要回府衙,走走走…”
“啊…要死人啦,官府的人撞死人啦!”老妇人一听顿时吓到了。
天啦,这雇她的人也没说清楚对方是什么身份哪,难怪穿得这么好,还带着刀,尤其刚刚骑马走掉的那一位,那一身的气度,那简直了…
是不是他的身份更高,她吓得身子不由自主地瑟缩起来。
李捕头冷冷一笑,小声道:“现在知道害怕了,晚了!”他上去就拉住她,起身对着围观的吃瓜群众道说这事儿还是要经过官府来判决。
然后一手拉了一个,连马也不牵了,头也不回地走了。
另一头赵晋在意识到被人故意拦截之后立马走人,紧赶慢赶地好不容易赶到顺天府。
可刚进门,却恰好看到刘二子被人架着出来。
他耷拉着脑袋,双腿颤抖着,浑身都充满了
我不想走我不想跟着去的拒绝。
可押着他的两个人却是来自刑部的人,而在前面领路的看那绿色的官袍却是刑部的一个主事。
“站住!”赵晋冷声道。
那些人好像早就知道他要来,在听到他的声音时,那两个押着刘二子的人却一步不停,看那速度甚至越走越快了,倒是那侧着身子站着的刑部主事转了过来:“赵大人真是好大的官威!”
短短一句话里面的情绪却是极其的复杂。
既有一丝莫名地骄傲,但又很快充斥着愤怒与心酸,各种情绪交叠令赵晋听得心头顿时沉了下去。
这人他认识!
“哼,赵大人,下官唤你一声赵大人你可受得起?”赵德正转过身来,他的脸长得很英俊,多年的做官生涯将他养得白白胖胖的,此时说着这话,两颊的肉不停地抖动着。
“赵主事客气了,在官言官,你乃刑部主事,正五品,我乃大理寺卿,正三品,这声大人想来还
是承得起!”
“住口…赵晋…你可真是…你官做得再大又怎么样,你数典忘祖,为了做官连自己的父亲都不认了吗?”
赵德正突然义正言辞地指责起他来。
此时正在顺天府衙的门口,又是申时一刻,街上人来人往的,正是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分。
人越聚越多,很快就将整个街面都堵住了。
赵晋原先不明白赵德正为何突然这么说,但是看到众人正一脸不敢置信地盯着他的时候,他突然反应过来。
赵德正啊赵德正可真是他的好父亲。
这么多年,他们在朝为官,除了前几年两个人闹翻那一次,再加上摄政王谋政失败,赵德正找他去跟亲政的皇上求过一次情,保住了他的官职之后,赵德正便再也没有主动找过他。
这么大半年来,父子俩同朝为官,只没有在同一个部门。
一个在更靠近皇城的六部,而一个则在更靠
近祖庙的大理寺任职,再加上赵德正官职卑微,达不到上朝的要求,所以父子两人见面的机会微乎其微!
因而这么大半年来倒也是相安无事地过来了!
要不是逢年过节的时候苏芷会备一份礼让人送过去,赵晋几乎就要忘记了他在这京城之地还有一个做官的父亲的事情。
但是朝堂之中对于他们父子之间的事情也大都清楚,晓得是赵德正先不仁不慈,抛妻弃孩在先,所以对于赵晋冷落赵德正的事情,包括皇帝在内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没有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