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响起脚步声,墨凤琉给了夕颜一个安心的眼神,低声说:“我有办法,别怕。”
话落,墨凤琉努力坐直身体,看向进门的南宫珩和叶翎。万俟霊和叶尘一老一少并肩坐在房顶上,叶尘拿了一颗桂花糖丸举起来,万俟霊低头,就着叶尘的手吃掉,搂着叶尘,微微叹了一口气。
叶尘轻轻拍了拍万俟霊的手,低声说:“师公放心,小姨和小姨父会有办法的。”
下面,叶翎看着墨凤琉问:“可有话要说?”
墨凤琉比昨夜冷静许多,闻言点头:“是。到如今,无谓的谩骂和泄愤都毫无意义,我有话要跟你们讲。”
南宫珩和叶翎落座,墨凤琉和夕颜坐在对面,樊雨面色阴沉地坐在角落里看着他们。
昨日英俊儒雅的太上皇,一夜过去,憔悴虚弱,面无血色。他身边的女人一身白衣,坐在轮椅上,一只眼睛被包起来,另外一只眼睛低垂着。从昨夜到现在都不曾言语,沉默得仿佛事不关己。
“南宫珩,”墨凤琉开口,不再管南宫珩叫墨锦夜,“你不是我期待的儿子,我也不是你想要的父亲,有关血缘亲情,没甚好说,只当不存在。”
南宫珩轻笑:“很好,继续。”
“我想要转生蛊,伤害了你的朋友,但毕竟他们最终没事。我也没有伤到叶尘一星半点。”墨凤琉说,“我们之间,谈不上深仇大恨。”
“所以呢?”叶翎问。
“所以,做个交易吧。我知道万俟枫的下落,这是你们唯一救万俟枫的机会。我交代,你们放人。”墨凤琉说。
“请问,你想带着这个女人去哪里?”叶翎问。
“送我们出海,日后我们不会再回来。上船后,我就把万俟枫的下落告诉你们。”墨凤琉冷声说,“我们的死活,对你们而言,没多大意义,也不会有任何损失。但万俟枫是万俟霊唯一的儿子,你们越晚找到他,他就越多一分危险。万俟霊已近期颐之年,他们父子晚一天团聚,便是无法弥补的遗憾。这一点,你们很清楚。”
房顶上,万俟霊面色沉了沉,不过并没有下去。
叶翎微笑:“我还有个问题,你其他的女人孩子,就不要了?”
墨凤琉沉默片刻之后说:“你不会让她们跟我走的。”
“你没问过,怎么知道呢?”叶翎笑着说,“对于你方才说的那些,你想杀清羽和小风,想伤害宝宝,因为没得逞,就觉得可以忽略不计,这个狗屁不通的逻辑,我就不评价了。你的条件,我们会考虑一下。方才我的问题,你也不必回答我,留着跟她们解释吧。一家人,好好商量一下。”
叶翎话落,和南宫珩起身出去了。
墨凤琉神色一变,就见柳芸带着女儿走了进来,身后跟着苗贵妃、白贵妃……
墨凤琉在锦云城的所有女人孩子,全都来了。
“凤哥,你这是怎么了?”柳芸跑过来,看着墨凤琉的脸色,又急又气,“这是谁干的?”
其他女人也都围了上来,女儿们包括墨蔚在内,大大小小,站在不远处看着,面面相觑,都感觉很不安。
女人太多,坐在墨凤琉身旁的夕颜直接被当了空气,挤到外围去。
角落里的樊雨,看到这一幕,冷笑连连。
花枝招展的各色美人,令人迷醉的脂粉香,此刻却让墨凤琉觉得烦躁,拧眉说:“都离我远一点儿!”
柳芸神色担忧:“凤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说说,我们才知道怎么能帮你啊!”
墨凤琉眼眸微闪,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对不起,承诺过要给你们安宁的日子,如今恐怕要食言了。我那儿子,因为一些误会要杀我。我已经求他不要伤害你们。”
“什么?”柳芸神色大变,“墨锦夜怎么能这样?凤哥对他那么好!太过分了!我要找他理论!”
其他女人你一言我一语,都瞬间信了墨凤琉的话,开始声讨南宫珩,说他不孝。甚至有个女人说,要想办法把墨凤琉的皇位夺回来。
“凤哥,不行我去找淞儿!告诉他墨锦夜是什么样的人,他最是正直的,一定会帮我们的!”柳芸握着墨凤琉的手说。
墨凤琉心中很烦躁。他现在根本不想看见这些女人,方才只是敷衍之词,想应付过去,因为有些真相,他不能说,也不敢说。
一群女人团结一致,在商讨如何帮墨凤琉,一个个神色认真,都要豁出去的样子。
角落里传来的大笑,就很突兀了。
墨蔚最先注意到,看了一眼,不认识樊雨。很快,其他人的目光也都被樊雨越来越大的笑声吸引过去了。
樊雨看着墨凤琉和他的女人们,笑得癫狂,眼泪都出来了。
“凤哥,她是谁?”柳芸皱眉问墨凤琉。
墨凤琉面色一沉,他刚刚一时忘了樊雨还在这儿。
樊雨靠墙坐着,那张美艳的面庞苍白憔悴,满是嘲讽:“墨凤琉,你说呀!告诉她们,我是谁?不过柳芸,我是谁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那边那个坐轮椅的瞎眼残废!哈哈哈哈!”
这下,女人孩子的目光全都落在了夕颜身上,一个个神色都有些莫名。
“樊雨,住口!”墨凤琉厉声说。
樊雨闻言,笑得更大声了:“你让我住口?怎么?这就怕了?有种你告诉这些女人,那个残废是谁?我又是谁?而她们,又算什么?”
柳芸面色一沉,冷眼看着樊雨:“你到底是什么人?别故弄玄虚,挑拨离间!”
樊雨见柳芸无条件维护墨凤琉的样子,像极了当初为墨凤琉奋不顾身的她自己,笑容消失,面色倏然阴沉下来,咬牙切齿地说:“好!墨凤琉不说,我来告诉你们我是谁!我跟你们一样,都是被墨凤琉欺骗利用的蠢货!”
墨凤琉拧眉:“樊雨,你从来都不是我的女人,你父亲是我的属下,为我做事丢了性命,我知道你恨我,但也不必说这些莫须有的话。”
“原来是这样。”柳芸点头,“凤哥,那个女人又是谁?”
墨凤琉看了夕颜一眼,冷声说:“她跟你们一样,是我的女人,只是身体不好,所以一直没有进过宫,住在别处。”
女人们闻言,都不疑有他。因为墨凤琉又不止一个女人在外边,没有入宫,甚至不被人知。譬如墨云初的母亲姜敏,就是一个不肯进宫当妃子的。
“凤哥,这个姐姐身体不好,你对她不离不弃,我们真的没有看错人。”柳芸叹了一声说。她痴爱墨凤琉,对于墨凤琉不嫌弃她嫁过人生过子,对她那样珍惜呵护,从开始到现在都觉得自己三生有幸,他们是命定之缘。
樊雨不住地摇头:“墨凤琉,你不去唱戏真是可惜了,信口胡言的本事无人能及。柳芸,还有你们,都别犯蠢了!那个残废,才是墨凤琉唯一真爱的女人,你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墨凤琉用来泄欲的替身罢了!不信你们仔细瞧瞧那个女人的容貌,不瞎的话都能看出来,你们跟她多多少少都有相似!”
夕颜被一群女人围着打量,她想低头,却被一个女人揪着头发强迫抬头。
墨凤琉怒斥:“你们都没脑子吗?她是在挑拨离间!我是个男人,喜欢某个类型的容貌和气质,很奇怪吗?”
“凤哥说得没错,你们别被那个女人牵着鼻子走!我跟这个姐姐的容貌就没有任何相似之处。”柳芸大声说。她很得宠,再加上年纪大一些,因此地位不一般。
谁知柳芸话落,樊雨又开口了:“长得跟那个女人不像的,才更可笑,也更可悲,柳芸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柳儿!别听她胡言!去杀了她!”墨凤琉眸光一厉。
樊雨冷哼了一声:“柳芸,看到了吧,他急了,想要杀我灭口呢!”
柳芸面色冷寒地朝着樊雨走了过来:“你想当凤哥的女人,求之不得对吗?就算你父亲为凤哥办事丢了性命,那是他作为奴才应尽的本分!你如此离间我们,就去地府陪你父亲吧!”
看到柳芸眼里的杀意,樊雨没有惧色,苦笑连连:“太蠢了……你真的太蠢了……你们全都太蠢了!柳芸,我不怕死,但你既然这么信任你的凤哥,敢让我把话说完吗?”
樊雨直直地看着柳芸,柳芸神色一凝,有片刻的犹豫,身后传来墨凤琉的声音:“柳儿,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