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雾气浓重,本是阴郁天色,紧接着便下起了瓢泼大雨。雨滴声声,落在灌木叶枝,浇洗着那嫩绿的叶子。
接近黄昏之时,大雨依旧淅淅沥沥。沈攸寻到那朝阳仙派的山崖下,面对着一众攀满植物的岩石,以及高大遮眼的树木。他站稳了脚步,目光呆滞。倘若庄夙从那山顶摔至此地,就算没有粉身碎骨,怕也没有生机可存。
心中一阵手足无措,大雨淋湿他的衣服,头发,以及脸庞,打湿了他的双眼,令他视线模糊。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滴,发了疯似得往前跑去,一边呐喊着庄夙的名字,一边四处寻找。
其实此刻的他心里无比纠结,即想找到,却又不想找到。找到的话,那肯定已经是具血肉模糊的尸首了,若找不到的话,兴许还有可能是活着。当寻了许久,依然没见着身影的时候,他脑海中又闪过一个念头,难不成是死了随即被豺狼虎豹给叼了去……
紧接着心里又是一阵莫大的悲伤。
那雨下至天色转暗,便渐渐小了起来,随后停止了降雨。只留下一片翠绿色的大地湿漉漉的,就像心里的某块地方,永远也干涸不了。
沈攸寻到黑夜,几乎沿着那处凸起的山脚走了数边,出了花斑岩石以及灌木树影,其他什么都没看见。可真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既然找不到庄夙,那也要在心中留一个好的期盼,希望是被人救去了,所以找不到人影。但愿如此!
他赶着茫茫夜色,浑浑噩噩的行在山路中。几乎看不清前方的路况,就一直往前走着,像一只无头苍蝇一般。想不到他沈攸平生也会落的个如此自暴自弃的下场,一切都没了,家没了,父母没了,就连那个最爱的人也不知是死是活。
脚底一打滑,他便重重的摔倒在地。只听见黑暗中扑腾一声,惊飞了旁边躲在书差距间栖息的鸟儿。
下巴直接嗑进湿软的烂泥里,粘的嘴唇已经脸庞都是。他撑着泥土爬起来,相必自己现在已经浑身邋遢不堪,怕是走到哪都会被人嫌吧。
他再往前走了几步,因看不见路况,便又一头栽到了树干上,脑门一疼,直接趴到地上昏倒了过去。
待他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放晴,他感到脑袋闷疼,便伸手递至额头摸了摸,发觉竟绑上了布条。定了定神,转眼望四周看去,水缸,灶台柴火,木桌,碗橱一一俱全。并且自己躺在竹榻上,他不由得惊讶,这竟然是一间小木屋。
屋顶用盖着茅棚,时不时会从茅草里钻出来几只鸟儿,兴许是麻雀在茅草里筑了巢罢。
沈攸揭开被子想出门去一探究竟,却发现自己浑身赤裸,一丝不挂,惊的他又连忙将被褥盖上。即使自己的身体已经看过无数遍了,但在这种环境下忽有此想不到的场面,确实吓的不轻。
这时,一个人影走了进来。
沈攸暗想,幸好是个男的!
那男子带着破斗笠,两笔黑白相间的鬓发直垂衣襟,长的还算面善,下巴留有不长的胡须。一身素色灰衣,手里提着鱼篓,进门后看了沈攸一眼。
“你醒了!”他声道,语气却不是惊喜,而是平淡至极,没有起伏的声调。
沈攸满头雾水,不由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人摘下斗笠放到木桌上,回称:“我家!”
“我怎么会在这?”
“很明显,我救了你啊!”那人连同鱼篓一同放下,伸手指了指沈攸额头,说道。
沈攸恍然:“那我的衣物呢?”
“门口晾着呢!”顿了顿道:“你要是不方便我可以帮你拿过来,不过应该还未完全干。”
沈攸怪不好意思的垂下脸,沉默一阵道:“麻烦你去帮我拿一下!”
那人听罢迈出门去,在竹竿上将他的衣物一一取下来,拿进门后一把丢到床榻上。
沈攸接过衣物,便翻开被子站起身,手忙脚乱的穿好衣服。那人撇过脸去,不由得冷笑一声。
待沈攸穿好衣服后,他走过去对着那人的背影声道:“在下沈攸,多谢前辈救命之恩。敢问前辈尊姓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