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夙神情一怔。手被沈攸握着按在他胸膛上,肌肤的炙热瞬间遍布全身。
沈攸深情凝望着眼前清冷俊气之人,他睫毛上粘有丝丝水雾,眼神里却满是错愕。在此幽暗僻静的狭小空间内,火光闪烁,俩人眼神交替,心里难以稳定的悸动似是木盆里的波纹,不停泛起涟漪。
沉静片刻,庄夙抽回自己的手,回望了他一眼,起身迈开步子离开了。
阁门吱呀一声关上。沈攸垂下手,伸进还未褪去热度的清水中,心里开始埋怨起自己,“看吧,真的把他吓跑了……”都怪那气氛过分暧昧,才会让自己产生混乱的错觉。心思沉重之际,他舀了一瓢水由头淋至身上,使自己冷静一些。
果真那天之后,庄夙便没再去照顾沈攸了。但考虑到他手还受着伤,便又另外安排了人去帮忙照看他。那几日沈攸心情沉闷,倒不是因为说出那句喜欢后被拒绝,而是开始怀疑自身的原因。“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对男的感兴趣了……”
待手上的伤痊愈后,沈攸便又恢复了以往的日常。
那日上午,仙派有一场新徒入门的讲堂议会,主讲人是长清仙尊,听课人中还有庄夙。
沈攸与其他人一起早早坐在仙阁等候。须臾话间,长清走了进来,穿着一身淡青色长袍,头顶高高立冠,俊眼浓眉,笑容满面。虽上了岁数,但面貌的俊气还是掩盖不住。
随后,一袭白衣进来。穿过一排排木桌,行至沈攸身旁,淡漠的看了他一眼,撩开衣摆在他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邻桌的寇红见庄夙主动坐到自己身边,脸上极其兴奋,但却奋力掩饰住不便表露出来,于是又多了几分羞涩。她在手中握了个香囊,悄悄放到庄夙面前,抿了抿嘴唇道:“送你的……”
庄夙看了眼那散发幽幽清香的香囊,出乎意料的转头对她道了句,“谢谢!”这声谢谢,便让寇红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喜悦,在脸上表露的一览无余。
沈攸在后排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心中竟隐隐有些失落。
人全部来齐了后,长清便执起竹简,清风拂面,开始大谈道德大义之乎者也。
窗外树影摇曳,鸟啼声声。
沈攸在椅子上坐如针毡,一是本性多动,最讨厌的便是坐着一动不动听别人唠叨,还要装作非常认真的模样。二是因为庄夙坐在自己前面,眼里便全是他挺直的,一动不动认真听课的背影。他想起那日在屏风内对他说的那句话,心里又一阵悸动。
有些话不好意思开口,那便宣纸代替吧。于是手执毛笔,蘸了香墨,在纸上潦草写下三个大字,“对不起!”
写好后,他将宣纸揉成一团,伸长了脖子看了眼仙台,见长清转过身去背对着大家时,他赶紧将纸团一抛。一个近距离的弧度越过庄夙的肩膀落在他面前的案桌上。
庄夙不明其意,回过头冷漠的看着他。
沈攸指了指那个纸团,示意他打开。庄夙便转回身去,留给他一个倏然不动的背影。
许久,也没有得到任何其他的回应。
沈攸不禁纳闷,难道他依然对那事耿耿于怀?便又再次提笔,写的更清楚一些。这次他没有去看台上的长清仙尊,写好后直接抬起头伸手抛去。奈何长清不知何时已走到他身旁,那抛出去的纸团便被他接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