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庄夙提袖放下陶笛。
鬼卿忽一脸认真的看着他道:“你再吹吹吧,我想听。”
庄夙哑然,但见鬼卿没了平日里的脾性,反倒是这般不常见的神情,语气也似是哀求。他便又再拿起陶笛吹了起来。
缓缓笛声,凉雾漫漫,斜风衣柳成双人。
笛乐中,鬼卿转头看向庄夙,悠悠道:“当年第一次见你时,你也是吹的这首曲子。”
他望着远方惆怅,遥想当年家门被灭,误打误撞进了仙派,眠空长老见他可伶,便收入门派当了弟子。
那年沈攸十五岁,正是翩翩公子温润如玉的年纪。那晚星辰闪烁,月上柳梢,他在仙阁前跪了一天,读了一天的诗经,正好抽空偷跑出去散心。
他沿着长廊一直走,忽听见风中似是飘着笛乐声。于是循着笛声而去,行至一方荷花池边。那时已过了夏季,荷花凋谢,碧叶干枯。只是那水中清澈,映着一池的星辰,偶尔有鱼儿游动,泛起层层涟漪。
挑眼遥望,见那荷花池边的木凳上坐着一个身影,此笛声便是那人所吹奏。
沈攸站在远处听了一会,觉得甚是好听,便耐不住性子走上前去打招呼。吹笛者是一少年,肤色白皙,身姿风雅,两抹发鬓垂至脖颈,一双俊眼好似天上的星辰一般闪着幽亮。他头戴玉色发冠,身着灰色长衫,衣衫绘有丝丝云烟,与他忧郁的气质十分相衬。
要不是他闻声止了笛音,沈攸还以为是荷花成了精呢。
面对沈攸的招呼,少年转眼看去,疑惑道:“你是何人?”
沈攸走近:“我乃朝阳仙派的弟子啊。”
“是么?我为何没见过你?”
“我今天刚入派的,不信你看。”沈攸从腰间取下一块玉牌扔给他。那玉派上刻有沈攸的名字,是仙派的信物,凡是门下弟子都有一块。
少年见玉牌后便放下疑虑,含笑拱手道:“是在下眼拙,冒昧了。我也是门派弟子,我叫庄夙。”
“是哪个庄哪个夙?”沈攸伸手拿回玉牌,打趣道。
“庄子的庄,夙愿的夙。”少年认真回称。
“噢……好名字。你是哪个仙尊坐下的弟子啊?”
“眠空长老!”
沈攸汗颜:“原来是掌门的爱徒啊,是我冒昧了,师兄。”
“无妨无妨。”庄夙将竹笛插回腰带间。
沈攸指了指那笛子,问道:“你刚刚吹的曲子甚是好听,叫什么名字啊?你或许不知,我未入仙派之前,经常随兄长到锦绣院听曲,你吹的可比她们吹的好听多了。”
庄夙回曰:“这首曲子是我自吹的,还没有名称呢。”
“喔……可真是才子一枚啊。”沈攸背靠在池边的围栏上,环抱着双手细细盯着庄夙看。
庄夙轻笑一声,忽又道:“锦绣院是何地方?竟有人吹曲。”
“这你都不知?”
“呃……”庄夙面露丝丝羞涩:“我记事起便在仙派中了,很少下山感受凡尘之事……”
“原来是这样啊。锦绣院呢就是……呃……你还是别知道为好。”
庄夙皱着眉头,一脸纳闷。远处忽传来几声敲钟声。他便收起疑惑,转身对沈攸道:“入夜了,得回仙阁就寝了,明日再见。”
“就走啦?”沈攸看着他,语气中似是有些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