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员外是东郊有名的大财主,家里有千顷良田,数家商铺。唯一的苦恼是缺儿子。好不容易新买来的丫头,半年前给他添了一对龙凤胎。安郎就是龙凤胎里的男孩,放在蔡员外的正头夫人姜氏房中养育。龙凤胎中的女孩名叫平姐儿,由生母石榴哺育。
添了龙凤胎本来是大喜事,只是这两孩子一出生,蔡家就没有安宁过。为啥?只因他们两个都太能哭闹了。没日没夜,嚎啕不休。又不爱吃奶,也不喜欢被人逗。两个孩子都是小脸黄瘦,肋骨凸出。
为此蔡员外遍请城中名医,连太医院的儿科圣手都找门路请了来。结果人太医说了,这俩孩子身体没啥毛病,如果能好好睡觉,好好吃奶,一准儿能长成俩白胖孩子。
蔡员外心说废话!要他俩能好好睡觉好好吃奶,我至于花这么多钱请您老过来吗?
至于跳大神、供油灯,蔡家也花费了不少,都跟扔水里似的不见动静。
有人给蔡员外出了个主意。说是城东北角有个玄妙观,玄妙观里有个老道士名唤张荣鲲,医术异常高明,有不少达官贵人都请他去看过病,要不请他来看看?可是有一样,这老道士有点疯疯癫癫的,动不动就要给人动刀子,开颅、破胸,啥都敢干。据说有事没事还经常去义庄看死人。一般人家除非是实在有疑难杂症了,否则轻易不敢请他。你们想好喽再去。
蔡员外一听吓了一跳,犹犹豫豫不敢去请。晚上到了后半夜睡得正香的时候,突然一声魔音穿耳,安郎又在隔壁奶娘屋里开始哭闹,蔡员外隔着被子一拍大腿:“得了!明天就请那个什么张道长过来!”
谁知道张道长也说治不了。
这可怎么办是好呢?蔡员外两口子眼泪都快下来了。
“这孩子身体没毛病,有的是心病。我不擅长治心病。”张荣鲲说话很直接。
蔡员外不解:“这孩子才这么点大,怎么会有心病呢?”
张道长一翻眼睛:“人之体由五谷饲育,都会生病;人之心由七情六欲喂养,如何不会生病?”
“那,那就算是有了心病,也总有心药可医吧?您老说是不是?”蔡员外陪笑道。
“这却不是我擅长的。我徒弟倒是有医心的方子。你若愿意,可以一试。”老道士说着往门外喊道:“徒弟,这多半会儿不见你又跑哪儿去了?”。
“师父,我来了!”
说着从门外走进来一个小道士,大概十四、五岁年纪,个子高挑,穿着一身靛蓝的棉袍,乌溜溜的头发整整齐齐在头顶挽了一个髻。面目异常清俊,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这个小道士,正是张惟昭。
蔡员外恍惚间记得方才张荣鲲进门的时候,是跟着一个拎药箱的小道士。张荣鲲到正厅落座的时候,那小道士却没有跟进来,只在廊下待命。
看这小道士举止文雅,模样也好。只是,才十四、五岁的年纪,师父都看不好的病,他倒会看?
蔡员外和姜氏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该如何答话。憋了半天,蔡员外挤出一个假笑:“道长您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