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可不是你想被人看到的东西。
“景酱在说什么呢?”
你没敢回头,怕自己此刻已经失控了的表情管理暴露什么,尬笑两声后,想像往年那样糊弄过去:
“都说了我没事啦,我可是很惜命的——”
“枝和要真像自己说的那样爱惜自己生命就好了。”
对方打断你的废话,又重复了遍刚刚的问题:
“枝和的后背真的没有问题吗,明明只是轻轻碰了碰,就已经痛得发抖,枝和自己都没发现吧?”
“……”
还真没发现,毕竟早就疼麻了。
“过来,让我看看。”
——
你没有动。
分明还是那个你所熟悉的声音,此时听到耳朵里,却有了陌生感觉。这种不容拒绝和不接受反抗的命令语气对方很少用到你身上,你仿佛一下子成为了那群站在他对立面的嫌疑犯中的一员,面对着一位绝对的正义制裁者。
你没有动,只是觉得之前偶尔闲得蛋疼时才会想到的可能性似乎要成真了,你开始思考在此时的处境下,逃跑的话有几成把握。
不要紧,又不是没跑过。
你安慰自己。
现在的状态一敌一有些牵强,但也有胜算。就算一敌五也没事。你身上永远有为自己而留的一枚子弹,为了死亡,也是为了活命。
你压根解释不了自己身上的情况,以及背后有可能被追问的所有。
这是一串无法被解释的事实。
只是,不知道跑走后的你还能去哪。
在这样静到极致的空间里,你听见身后轻微的叹息。
似乎在认识你之后,对方总会为你而叹气。
你又听见,一串脚步声正朝你靠近,最后轻巧地绕到了你面前,一只手动作熟练地伸到你后颈,另一只环上你的腰,将僵硬又混沌的你轻轻揽进一个怀抱。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在看到枝和冲进去时,有了种要失去的感觉。”
你什么也没说,只觉得眼睛痛得厉害。
可能是隐形要过期了。
……
下午睡醒,你躺在床上发起了呆。
外面的阳光透过阳台的玻璃门照了进来,不偏不倚地停在离床半米处的地方,将阳台边的榻榻米照得发亮,看上去暖洋洋的。
你盯着它看了会儿,才慢吞吞地坐起来掀开被子。
一股扑面而来的药水味。
哎,难闻死了啊。
你皱眉嫌弃地将被子推到一旁散味,然后爬下床开始收拾自己。
等洗漱完、收拾得差不多后,才披上宽松的外套,喷了点香水遮药味,打着哈欠拉开房门走出卧室。刚要出门,你望着外面的风景,又感觉自己脑袋上好像少了什么,回头看到旁边的衣架时你就恍然大悟。
之前的那顶帽子在大火里蹭了一圈灰,脏得你实在不忍心再戴。于是就伸手捞过同宿人留在衣架上的那顶,扣到了自己的脑袋上,然后哼着小调出门。
刚睡醒的你空着肚子在外面溜达了两圈。直到跟面带服务性友好笑容的山庄员工们打了不下八次招呼,也没碰到一个熟人后,你干脆原路返回,继续蹲在屋子里躺尸,顺便叫份下午茶餐凑合凑合。
直到在走廊上遇到迎面而来的三个人影。
走在最前面的紫眼睛青年最先发现你,加快了脚步朝你走来,笑着跟你打招呼。
“小枝和,你总算睡醒了!”
你注意到对方的视线在你身上多扫了几回,像在确认你没什么事。
你任由他打量,顺嘴问道:“研酱刚回来吗?”
“不是哦,是去接人了。”
萩原研二说着,也侧身让出了后面两人的身影。
“诸伏警官和另一位警官一起过来为我们做笔录,这样就不用我们再特地到警察本部那去了。”
你顺着对方的话,看向后边两位穿警服的人,其中,有着双熟悉的上挑凤眼却不拘言笑的男人格外扎眼。由于对方在第一次见面时的那副堪比某位神机妙算的伟大军师的气质和看透表象的洞察力眼神给你留下了不小的阴影,导致后来的你把人当瘟神,除非诸伏景光主动提出想让你和降谷零见见他家兄长,面色为难也没法推迟的特别情况,你都是能躲多远躲多远。见面时也都夹着尾巴做人,不敢造次,乖巧得身边的降谷零看了都感到惊奇。
说实话,你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给你这么大的压迫感,多半是气场不合。
你讪讪地想。
果然,姓诸伏的人都不好惹。
晚上在现场时,你就一直躲着这位诸伏。
这次躲不掉了,你硬着头皮笑呵呵地冲人打招呼:
“那就麻烦你了高明哥,以及旁边那位警察先生。”
你感觉对方的视线在你的脑袋上十分可疑地多停留了几秒,后才缓缓移开,跟你点了点头。
……这帽子有问题?
诸伏高明说:“正好人都在,那就找个空房间,做笔录吧。”
萩原研二指了指自己房间的位置。
“来我们的房间吧,我离开前已经让负责客房清洁的小姐帮忙打扫了一遍。”
“好。”
听这“人都在”的里面也包括了自己,你只好打消回去叫份餐后躺尸的念头,跟他们一起去萩原研二的套房做笔录。
“怎么就我们俩?”
走在路上,你凑到唯一陪伴自己的同期身边小声问。
萩原研二也跟着小声回答你:“是啊,就差我和你的笔录没有做了。”
“其他人呢?”
“班长以后可能要进刑事部,今天一大早就跑去看现场了,说晚饭前回来,笔录肯定早做了。”
当时的火势太大,离开太匆忙。你想了想自己有没有在现场遗漏什么东西。
好像并没有。
你放下了心。
“另外,小阵平和小降谷大早上就拉着小诸伏一起出去了,说难得来趟长野,想让小诸伏带他们转转,也就顺道去做完了笔录。”
“那你怎么没去?”你点出了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