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扶起的俟斤夷男,琅琅锵锵地摇摆着身姿,蛮横地拔出佩刀,苦笑着将亲卫遣散,将刀架上了自己
的脖子之上。
如今火烧连营,军士死伤一定不在少数,这重要的是,这一场战,将本来就因为这段时间一直避战不出的低落士气给打没了!
阴山南麓是再无立锥之地了,只能往北撤了,撤到阴山北麓,甚至是撤回王庭......
但是,他不甘心啊,他是草原上的雄鹰,是大草原的主宰,都还没有与大唐堂堂正正一战,就这样败了,败得不明不白......
他没有脸回去见草原上见证他意气风发、纵马南下的父老,更对不起他死不瞑目的长子......
被俟斤夷男这一下,所有人都吓傻了,不知如何自处。
“可汗,可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只要能够留得有用之躯,他日我们还可以卷土重来......”
还是老亦弥坚的巴尔康声泪俱下,小心翼翼躬身
在俟斤夷男的身旁,苦苦哀劝。
听到巴尔康的话,俟斤夷男缓缓地顺着巴尔康放下了手中的马刀,轻声不过是一时之冲动,等到刀真正架在脖子上了,他自己也有些吼不住了。
死,说起来很简单,就在那么一瞬间,好死不如赖活着,在死之前,不是所有人都有轻生的勇气。
俟斤夷男刚刚放下刀来,众人惊魂尚未定下,忽一声梆响,一彪军马杀出。
“左武卫大将军秦琼在此,尔等蛮夷还不快快下马受降!”
当先一将头戴凤翅夜明盔,身穿柳叶绵竹铠。手执金纂提炉枪,背负四棱金装锏,跨下呼雷豹。面白唇红,微须三绺,腰圆膀阔,头大声洪。
“请可汗快快撤退,薛延陀可无俺德鲁伊,但不可不无可汗!”
德鲁伊看着追兵已近,单膝跪地,神情急切,向着俟斤夷男请命道。
“草原上的战狼,只能战死,岂能遁逃!我身为可汗,自当断后!大草原上......”
俟斤夷男眼神一凛,扬起战刀,披风一甩,大步向前,但是话还没有说完,整个人便被拦腰抱起。
俟斤夷男手脚并舞,慌乱地在德鲁伊地肩头乱摆,慌声大吼。
“你想干什么,你想造反吗,德鲁伊!”
“烦劳右贤王和王子,带着渠帅先走,末将前去断后!”
德鲁伊不管不顾,一举将俟斤夷男横挂到马上,向着巴尔康和马来隔壁交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