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荣听她这么说,连忙摇了摇头,“小姐,当年我是真的走投无路了,我也以为自己死定了,只好将你送到绝命门去。那个时候,到处在通缉你,追杀你。将军的旧部死的死伤的伤,没有值得信任的人可托付了。”
“除了绝命门,我想不到天下还有哪里是你的容身之所了。所以,所以才……小姐,你不会怪赵叔狠心,将你推入狼窝之中吧?”
楚兰舟也随之摇了摇头,“我知道的,我从来没有因为这件事情怪过你,相反的,我还要感谢你啊,赵叔。如果不是你冒死将我带出京,只怕我也早就葬身屠刀之下了。”
“至于去到绝命门……那也许是我命中合该有此一劫吧。”楚兰舟自嘲的说道。
若不是去到绝命门、若不是在绝命门领到刺杀三殿下的暗杀令,她也就不会遇见司徒耀、不会成为大将军、也没有机会做回姜雁容,一步一步为父亲昭雪沉冤。
如今虽然真相未能完全大白,可也一步一步近了。
思及此,楚兰舟捏紧了拳头。
赵荣见她眉头蹙起,赶紧起身说道:“小姐,是我不好,是我哪壶不开提哪壶了。你别……别太难受了。”
楚兰舟抬眸看了赵荣一眼,见他满眼的担忧,都是长辈对小辈的慈爱,便觉得心头一暖,说道,“赵叔不必紧张的,我没事。只是忆起一些旧事罢了,难免情绪牵动。”
只是情绪,牵动么?
赵荣这些年都在暗中替司徒耀做事,大将军楚兰舟与陛下之间的关系,以及他们发生的事情,他大抵都是知道的。
小姐从将军府不识愁滋味的大小姐,到死里逃生变成被到处通缉无家可归无处可去的孤儿,再成为绝命门冷酷无情的杀手,再到征战四方威名远播的大将军,她经历的那些事,岂能一言蔽之。
正是知道了她的那些经历,如今听她这般轻描淡写,他才越发心疼……
倘若当年的他功夫能好点,能力能高点,不至于在逃亡路上被追杀的人重创,走投无路之下只好将小姐送到绝命门那个炼狱一般的地方,任她自生自灭,也许,如今的局面便会截然不同了。
可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如果,也不可能重来。
每每思及此,他便痛心疾首,也觉得与颜面去见将军。
所以当年他虽然养好了伤,却也根本没敢去见小姐一面。就这么一直瞒着,一瞒就瞒了这么多年。
赵荣突然“扑通”就跪下了。
楚兰舟吓了一跳,忙要扶他:“赵叔,你这是做什么?”
“小姐,这些年都是我不好,是我自己有愧于将军的嘱托、也觉得有愧于你,才一直当缩头乌龟躲着不出来,却害得小姐你吃尽苦头的。小姐,你治我的罪吧!”
赵荣说着,一个响头结结实实的磕在了地上。
楚兰舟想拦都没能拦住。
“赵叔,你快起来。”
“小姐,我不起。请小姐治赵荣护主不力、贪生怕死之罪!”
赵荣以头抢地,态度坚决。
于是,楚兰舟便干脆往后退了两步,“赵叔,你让我治你的罪么?”
“是。”头磕在地上的赵荣说道。
楚兰舟沉吟了片刻,嗯了声,“行吧,我已经想好了要如何治你的罪了,起来吧。”
赵荣迟疑了片刻,抬起头来。
却见楚兰舟返身去开了门,将门外趴在门上听墙角的几个人都给扒拉了下来。
“你们也都听见了吧。”她这话是陈述句,并非疑问。
凤山几个人面面相觑,想否认的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他们都以为,赵门主好歹是一门之主,这么些年也主持着做了不少的大事,怎么到了贵妃娘娘这儿,就完全变了个人呢?
月痕也露出尴尬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