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守着的王德见着这情形,慌忙上前:“陛下!”
“嘘!”
司徒耀想都不想,回头便是一个冷冷的眼神警示道,“小点声!别吓着她。”
王德伸出的手又缩回去,默默站到了门边去。
司徒耀单手撑着地,艰难地坐起身子。被楚兰舟抓着的手,一刻未敢松开。
就这么坐在脚踏上,靠在床边。
王德看着外头的蓝天白云,心中万般惆怅。
陛下在贵妃娘娘这儿,终究是过不去了。
从前,殿下是大将军的劫。
可如今,贵妃娘娘何尝不是陛下的劫呢?
想到那日的情形,他便心疼的紧。
……
彼时,城外的圣坛。
司徒耀进了那扇石门之后,王德便在门口焦急地等待着。
来回转悠。
从半夜等到了天明。
陛下进去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出来呢?
身边的魏寒江却一直盯着那扇石门,一声不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随着“轰隆”的声音传来。
王德与魏寒江齐刷刷看过去,便见一道高大的身影,自黎明之中的微光走来。
步伐却有些蹒跚。
王德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
还隔着老远,便闻见他身上传来的,浓烈的血腥味与蛇窟里独有的腥臭味儿。
走近了看,他浑身染血,伤痕无数,就连发梢和随身的宝剑都染红了。
脸上也沾染了血色,嘴唇却白的瘆人。
“陛下,您……”
“朕没事。”司徒耀冲他摇了摇头,吩咐道,“朕让你备着的瓶子呢?”
“在呢在呢,老奴一直都带在身上呢。”王德连忙从袖中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琉璃瓶。
司徒耀沉重地吸了口气,示意魏寒江上前,“魏寒江。”
“臣在。”
司徒耀道,“朕回京,你便领一支小队,留在她身边,保护她的安全。”
他说,“从前她带兵时,最信任的人便是你了,若是有你在身边,想来她能安心许多。若是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的,你也最能护她周全。”
说这些话时,他满手鲜血,捧着沾染鲜血的硕大蛇胆,装进王德手中捧着的琉璃的瓶子里。
遍体鳞伤。
……
那沈大夫,一直在娘娘的药中下了避子药,娘娘却以为那全是陛下动的手脚。
可是天地良心啊,若不是顾念着娘娘的身子不适合有孩子,陛下他怎么忍心?
说好的医者父母心,可那沈大夫明知道陛下的目的,却还是偷偷给娘娘用药,害她伤了根本。
又在娘娘体内种了那蛊虫。
为了求这一味药引,陛下不惜以身犯险,亲自入了南疆圣坛的蛇窟,斩杀了那所谓的龙神,如今是遍体鳞伤。
却因为害怕娘娘知道,谎称他提前回京。甚至不肯歇息休养,在这儿衣不解带地照顾着。……
他一个阉人,早就是黄土埋了半截的人了。
可眼睁睁看着他带大的那个孩子经历如此种种,到底是于心不忍。
但他又能做什么呢?
他能做的,又有什么呢?
王德望天长叹。
就连晴雨妙玉她们几个,也都守在屋外。
神色担忧。
……
日升月落。
昼夜交替,稍纵即逝。
在冗长且没有边际的梦境里沉浸了不知道多久。
才雪山火海,到深海水域。
光怪陆离,匪夷所思。
直到在水中抱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才好像脱离了那片噩梦。
然后看见了童年的自己。
昔日姜家仍声名赫赫,将军府大名无人不敬畏三分。
她在自家院子里,与兄长,还有加重其他的孩子们一起,奔跑,嬉戏,玩闹。
那多快乐啊。
快乐的让她都不愿意醒来了。
可又是一场大火,将军府一夕覆灭。
她阖府的亲人俱下黄泉,徒留她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