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彪想着歌辰大人应该回来了,他心里还在犹豫是否要去看容一奇,因为这人的性格实在是让自己放心不下,更别说自己刚才在茶馆已经得罪了这帮人,现在容一奇固执的折返回去,他多少有些放心不下,但两人既然已经道别,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只能祈求老天保佑他,能够寻回属于自己的包裹,再到赏花会结束后参加殿试,择取功名救他兄长,施云彪百感交集,无声地看着这一街的路人,心情已经和刚才走到街上的时候大为不同。
他漫不经心地扶刀慢行,身后与他反向走着的容一奇也在犹豫,可是,他们两人的身影逐渐越走越远,等他重新来到白虎堂门前时,往后一瞥,容一奇已经消失无踪,只剩一片夹着热气的红云映在天空,看来,时间不早了。
门前的亲随对他说歌辰大人已经回来了,他便想着
进去,被亲随拦住,道:“云彪兄弟,刑捕司有令,不得携带兵器入内,请你先解下兵器,等你出来的时候我再交还给你。”
施云彪看了看腰间那把留着紫色流苏的太刀,思考着是否交给亲随保管,这时堂内传来一阵脚步踏在地板的清脆声响,迎面走来一人,那人身穿白虎堂大人的官袍,正是歌辰,他背手对着亲随道:“不要难为这位好汉,让他进来。”
亲随点了点头,示意施云彪可以进去了,云彪遂扶着刀走上堂前的阶梯,歌辰大人看着这天上云色,不冷不热地问云彪:“是房龙叫你来的吧。”
施云彪瞳仁一垂,说了句:“不错,他有些不方便,所以才让我来。”
歌辰知道施云彪前来的大概意思,应该也是牵扯桃林的事,他一抬手请施云彪入堂,道:“那好,你跟着我进来吧。”
施云彪听完,歌辰大人的步伐也已经缓缓迈动,向
着堂内走去,云彪唯有轻身跟着,一到里间,只见堂前摆放着各式的青松盆景,帘上还挂着一幅子昂道人的山水江海图,白虎堂一向的行为作风狠辣,见此摆设,倒没有他想的那么肃穆,歌辰大人举首看向堂内,问道:“好了,你可以道出应该要说的话了。”
“房龙大哥说,桃林里没有发现,就连杀手的尸体都不见了。还有…”
施云彪还想说下去,歌辰却突然回头,眼眸微收:“什么!尸体不见了?!”
“嗯,果真像你所说的那样,那里真的被人埋伏下了刺客,幸好我提早赶到,这才救回了房龙大哥,不过你让他从桃源杀手尸体上寻找线索,却没有任何发现,就连杀手的尸体都没有找到。”
这时歌辰眉心沉重,他不住地在堂内来回踱步,用脑尽力将这两件事分析:“埋伏的刺客…被你们所杀的人,这么说,应该就是这帮人在房龙赶到桃林之前,先将杀手尸体处理掉了,现场才会没有这三具尸首
的痕迹,一来,足可以肯定他们就是同一伙的人,而那三个和你们搏斗被杀的杀手,肯定是幕后的人,怕出了什么风险,才让余下的人接着去桃林查看情况。”
施云彪接着歌辰的话头也跟着细究推论,打断了歌辰的话,接着说:“后来…说不定他们几个就在处理完同伙的尸体之后,偶然碰上了前来桃林的房龙大哥,所以才有了被埋伏的事!”
歌辰颔首同意他的看法。
两人越渐感到幕后之人的心思缜密,他将原本并不相关的事,衔接的滴水不漏,歌辰脸上全是冷若冰霜的寒气,他急忙问云彪:“那房龙呢?他不来的话在那里安身?”
云彪说道:“歌辰大人不用担心,房龙大哥和我有约,让我一知道典狱府命案的说辞之后,就让我去洛河小镇告诉他。”
歌辰心头才安稳了些,他并没有说话,而是走到堂
前的一张文案上,从文案自下的抽柜里拿出一张书信,是早朝时典狱府让人抄录到各个衙门府堂的判词,算是对典狱府藏宝阁大臣一死之案的答复,他用手指递给了施云彪,对云彪说:“来,你看看这封判词就知道了。”
施云彪有些为难,只因他是江湖出身,不认识书信上的文字,更别说这类打着文墨的官文判词,歌辰从他的表情就知道了云彪的心里所想,只好将判词抽将回来,细读了一段内容:
典狱府命案谨传达于各部府堂,自藏宝阁大臣及御林军一案起,经我部典狱府手足日夜搜查,方知乃藏宝阁大臣遗失珍宝,当夜与御林军中郎将争执不下,藏宝阁大臣因此杀害御林中郎将,想要嫁祸于他,后被诸葛桐大人查清此事,在相府门前将藏宝阁大臣捉捕,准备押往京兆府审理,不料藏宝阁大臣关押一夜,心灰意冷撞墙而死,尸体已被典狱府仵作火化,案情查明,特告之四方百姓,请不要妄自猜测。
相府长史诸葛桐颁
读罢此信,施云彪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能够听到的事,茫然失措地摇头,怔了怔神,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那藏宝阁大臣单单一个文臣,又怎么可能徒手杀害身经百战的御林中郎将?”
歌辰沉吟良久,将判词折成小块,送进袖子,说道:“这件事我也不相信,但是典狱府已经说了,早朝的时候满朝文武都听到,这份判词还是我争执下来,才让典狱府亲口向各司府堂做了表态,这份判词就是说法。”
“藏宝阁大臣畏罪撞墙而死…更是无稽之谈,可笑,可笑。”云彪似乎根本听不进去,愣了一会,断断续续地说。
他脸上划过一丝失望的表情,也知道接下来去见左房龙时,房龙大哥是无论如何都不肯接受这一说法的,无论从逻辑上来讲,还是从动机来说,藏宝阁大臣都没有可以杀害中郎将的原因,这一说法根本站不住
脚,云彪的手一直握着太刀的刀柄,掌心冒出了汗,难过的神色浮现出来,倒显出他多天来为阴谋奔波的倦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