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她的声音逐渐变小,一双灵动的大眼睛
里突然漫上泪水来,再也说不下去了。
见状,扆薇爱不由得一慌,连忙关切地问道:“凝碧,你怎么说着说着就哭了?是肚子太疼了吗?汤婆子是不是凉掉了?”
她越过刘凝碧小小的身子,抓起了枕头边上的汤婆子,一摸,果然凉透了。
扆薇爱话不多说,直接拿着汤婆子走到门前,推开门,对正在门外守候的千尺浪吩咐道:“千尺浪,赶紧去厨房换一下热水。”
“是。”千尺浪连忙接过“扆微风”递过来的汤婆子,一溜烟跑到了小厨房里,换上万竿竹正烧得滚烫的开水。
扆薇爱一拿到还有些烫手的汤婆子,就跑回床边,把汤婆子交给了刘凝碧。
“微风,你可以抱抱我吗?”
刘凝碧捧着手里像刚出炉的烤红薯一样烫的汤婆子,心中不禁一暖,望着眼前这个对她细心呵护的“好朋友”,竟鬼使神差地提出了一个“荒诞不经”的请求。
扆薇爱没有半分迟疑,便上前把挣扎着坐起来的刘凝碧揽入怀中,不松不紧地搂住,微笑着调侃道:
“我的小郡主今儿到底怎么了?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哭呢?你看我都吐血了,可我就连眉头没皱一下呢,其实我也不太舒服,但我很坚强,不会随便掉眼泪,你应该向我学习才是啊!”
言毕,她揪出较为柔软的里衣袖口,帮刘凝碧擦了擦两颊流淌的清泪。
“吐血有什么好炫耀的?我流的血可比你多多了。”刘凝碧又瞅了一眼地面上已经凝固的血液,一面不屑一顾地嘀咕着,一面与“扆微风”贴得更紧了一些,放肆“夺取”来自扆薇爱的温暖。
扆薇爱并不介意和这个长得和邓雅一样的小辣椒亲密接触,心想她应该是畏寒,便用一手拉过了一旁的棉被,披在她肩上,随即轻声细语地安慰道:“有什么伤心事不如说出来,你应该知道有一句话叫做‘把开心的事告诉别人,就能收获双倍的开心’吧?而伤心事正好相反,你只要把它们告诉我,就只会剩下一半的伤心了,这样就不会那么难过了哦。”
刘凝碧霎时间竟感受到了仿佛母亲一般的温暖,不由自主地在“扆微风”身上蹭了蹭,就跟一只黏人的小奶猫对主人撒娇似的。
扆薇爱顿时感到了某种莫名其妙的不适感,但她没有在意,仍旧搂着刘凝碧,静等她开口倾诉。
“以前我以为爹爹和娘亲一样十分宠爱我,一直到我嫁给你之后,才渐渐发现事实并非如此。娘亲对我的宠爱是无条件的,不论何时都一样疼我,但爹爹对我的宠爱却是有条件的,只有当我乖乖听话时,他才会对我笑,夸讲我,一旦我违抗他的命令或者做得不够好,他就会发怒,还会用你的性命威胁我,我真担心总有一天,爹爹不会想要我这个忤逆的女儿了。”
刘凝碧思虑再三,终于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暗忖道:“若不是姑母最后将一切都告诉了我,我恐怕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为何爹爹一面说不想让我嫁给微风,一面却不拒绝承哥哥的圣旨吧?爹爹分明一向都是阳奉阴违,若是爹爹真的不想让我嫁进扆府,完全可以想办法让承哥哥收回旨意…说到底,爹爹不过是想利用我帮他争取更多有利的条件罢了…他眼里只有那代表半壁江山的金虎符,哪有我这个如同棋子一般、随时都可以丢弃的小女儿呢?”
扆薇爱忽然忆起自己那一双只想着让她继承扆氏集团、严苛无比的父母,沉默了许久。
她想了又想,斟酌数次之后,才道:“我知道你夹在你爹和我之间太为难了,也明白有些父母不会无条件地对孩子好,而是带有自己的目的,有的甚至会索性把孩子当成达成目标的工具,一旦目的达到了,就不会再管孩子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