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九回到申府，找了一名下人询问，那下人答道：“大人还未回来。”他说道：“若是首辅大人回来了，劳烦来通知一声。”那下人略一行礼，“是，沈捕头。”

申时行不在府上，贺芷芄便没有自己的房间。

两人进到沈初九的房间之中，去到桌边坐下。沈初九先给贺芷芄倒了一杯水，然后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他一边酌着茶水，一边思考、回忆着这两天的见闻。

贺芷芄双手捧起茶杯呡了一口，望见沈初九双眉轻锁，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那块臭布就是宫女交给伴读的东西？”

沈初九回过神，有意无意地瞥了她一眼，低声答道：“因为那是恭妃的东西。”

贺芷芄愕然：“宫妃娘娘的东西？”

沈初九点点头，“所以那块布才会臭气熏天。恭妃终日坐在景阳宫西厢之内，屎尿不禁，全粘在衣裤上了。”

贺芷芄觉得沈初九所言有理，稍稍思索，又问道：“那么那个‘洛’字...”

沈初九答道：“正是恭妃所写。你注意到没有，那个‘洛’字有些奇怪，左边的三点水分得很开，右边的‘各’字也是忽紧忽松。”

贺芷芄细细回想了一番，用力点头道：“的确如此。”

沈初九说道：“但凡能读书识字的人，绝不会将‘口’字写成‘井’，可那块布上的‘洛’字，最下方的‘口’却被写成了‘井’。正是因为

恭妃目不得见，才会写出这样一个忽紧忽松的‘洛’字。眼睛看不见，便只能依着感觉去写，可感觉不一定正确，你感觉这一撇写在了它应该在的地方，实际上它可能偏左，也可能偏右。”

贺芷芄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个‘洛’字是暗红色的，这是不是说，恭妃是用自己的血写下的字？”

沈初九点了点头。想到恭妃、折花、王安、申时行等人，他不禁心神恍惚，“一连数日没给恭妃送饭，当折花走入景阳宫的时候，必定内心忐忑。当她走入西厢，发现恭妃已死，必定胆战心惊，可即使如此，她也没有立刻发出喊叫，因为她发现了恭妃写下的一个‘洛’字。她自小便给恭妃送饭，对于恭妃的一切了若指掌，现下见到恭妃绝食而亡，身上又有一个用鲜血写下的‘洛’字，她立刻明白了恭妃的意思。可一个被打入冷宫十几年的皇妃能有多少力量？所以她撕下那个‘洛’字，交给了王安。”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低声呢喃道：“如此说来，折花亦是高风

亮节之人，宁可背负杀害皇妃的罪名，也不将此事透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