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沈初九快步走去西厢。推开门,一股恶臭迎面而来。那恶臭来的很是凶猛,酸中有辛,辛中有辣,辣中有腐,腐中有烂,直似几十种臭味搅拌在一起。沈初九胃里翻江倒海。他不得不关上门,猛吸了好几口新鲜空气才好受一些。
周姓宦官来到门前,从袖中掏出一块手帕捂住口鼻,随后与他解释道:“恭妃被幽禁在此地之后,整日整夜地哭,没几年便哭瞎了双眼,又过了几年,连大小便都控制不住了。去年咱家依陈公公的吩咐来景阳宫给恭妃送过一次饭,她整个人仅剩下一副骨头了...
”
沈初九心神一晃,这才明白为何那臭味如此猛烈:屎尿味伴着尸体的腐臭,应还有食物腐烂的味道。他也掏出了手帕捂住口鼻,随后再次打开门冲了进去。这次臭味淡了不少,眼睛却被熏得又酸又疼。他眨了眨眼睛,不一会便有眼泪流出来了,有了眼泪的滋润,眼睛倒也好受了些。
沈初九缓步走在屋内。堂堂皇妃寝宫,屋内竟没有家具,仅有地上铺着些许草桔。难道恭妃平日里仅这样将就着?他又有些气愤,便愈加仔细地查看着屋内情状。
周姓宦官和小橙子等在外头,并没有进去。上头的吩咐是给沈捕头带路,可没有说陪沈捕头一起吃苦。
屋内除了早已风干的屎尿,还有不少食物残渣,一粒一粒的米饭硬成了石头,随处可见。还有发霉的窝窝头等等。屋内满地皆是污秽。
沈初九缓步来到西墙边上,墙边比之房屋正中稍干净一些,地上除了依稀的米粒,并无其他。想起周姓宦官说“恭妃终日靠在西墙边上,为的便是离自己的孩子更近一些”,他又是气愤又是心疼,右手握拳重重捶在墙壁,可事已如此,光气愤并无作用。他轻吐了一口浊气,沿着西墙缓步走着。走出九步之后,他停住了。
三步之外的地上堆着两列散发着恶臭的污秽,看那些污秽垒起,足有一拳之高。两列污秽的中央却是一尘不染,在这恶臭遍布的房屋之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沈初九望着那一块干净的仙地,眼眶渐渐湿了。
显而易见,恭妃原先正是坐在此处,耳朵紧紧贴着墙壁,只盼能听见孩儿的声音。她日也坐着,夜也坐着,吃饭坐着,睡觉坐着,所以周遭布满了污秽,唯独那一块仙地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