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姓宦官已开口了,“沈捕头请随咱家来。”言毕,他朝小橙子睨了一眼,淡淡说道:“你若是害怕,回去便是,咱家不会怪你的。”
小橙子固然胆战心惊,可李姓宦官有吩咐,要他跟在沈初九身旁。这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反正有陈矩在上头扛着,应该轮不到自己。这样想着,他答道:“小人...小人跟在后头便是。”
沈初九和周姓宦官并肩走在前头,小橙子微微弯着腰跟在后头。
没走几步,沈初九忽然停下脚步,左右望了望,小声问道:“周公公,我们会不会忽然撞见皇上?我听说皇宫之中每日要举行早朝。”
周姓宦官跟着停下脚步,而后轻轻叹了口气,“十几年前的确如此,可自从...”他原先想说张居正,一想起万历憎恨张居正几近疯狂,倘若自己在宫内提及张居正,不免招
来无妄之灾。他便说道:“皇上已有好些年头不上朝了,文武百官若是有事,写了奏疏送往内阁便是,大事小事有内阁商议票拟,又有司礼监批红,不劳皇上费心。”
沈初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朝中事他并不了解,也不想要了解,他只想早点解了这件案子,然后回去抱两位妻子。他想要亲眼看着自己的孩子出生。
周姓宦官见沈初九不问话了,便将手一抬,“沈捕头,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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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阳宫在钟粹宫以东,换句话说,恭妃离自己的孩子仅有几十丈之远,可偏偏便是这几十丈,恭妃直到死都没有跨过去。
沈初九站在景阳宫正门之外,转头望向几十丈外的钟粹宫,有些莫名的心痛。他没有享够母爱,便希望其他人能够享受天底下最为纯粹的关爱,可朱常洛身为皇子,与母亲仅仅隔着两座围墙,却终生不得相见。他为朱常洛感到悲伤。
周姓宦官望向钟粹宫,目光也是略带悲伤。
小橙子只敢时不时偷偷看几眼钟粹宫,尽管如此,他也是颇觉心痛。
良久良久,沈初九咽哽着说道:“周公公,能不能与我谈谈恭妃?”
周姓宦官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恭妃原本是太后身边的宫女,一日皇上给太后请安时
,发现恭妃相貌不俗,便幸了。几个月后,恭妃肚子大了,这时才有人知道原来恭妃怀了龙种,太后很是欢喜,皇上却不大高兴,只是碍于太后,还是封了恭妃为妃。两年后,恭妃又生下了云梦公主,只是公主命薄,没几年便夭了。后来她便被幽禁在此,直到一个月前...”
沈初九听毕不禁怒火中烧,天底下竟有如此无情之人?耳边又传来了周姓宦官的声音,“沈捕头,进去吗?”他瞥了周姓宦官一眼,惊奇地发现周姓宦官的眼神有些异样。细细一品,他明白了,周姓宦官要他注意仪容神态,此处乃是皇家之所,不比民间巷陌,一言一行皆要注意,说不准一不小心便坠入了万丈深渊。他深深呼吸以调整情绪,而后说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