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了嫁祸给刘亚，用手指捏住袖子在尸体上沾了鲜血，又故意在马舍旁的泥块上踩了好几脚。马舍边上有一块泥巴已经被踩成了一块饼，其中又有两个缺口，应当是你用力踩踏之后，发现泥土干巴，无法粘在鞋底多少，所以你用鞋尖用力按住泥巴，将其搓了下来。如此简单粗暴的证据便是希望驿丞能一眼看到。

大约是发现自己在蹭鲜血的时候手指也碰到了血，所以你找地方洗了手，可是月黑风高，你虽然洗了手，却并未发现指甲缝中依旧有血渍。

你回去主楼，在门槛前，你脱下刘亚的衣服、鞋子，换上自己的衣服鞋子，然后回到刘亚房中将衣服和鞋子归还。当有人发现庄晓生的尸体后惊叫出声，你便在那时装作好奇的模样来到外头，一来，你想要看看究竟有无什么证据留在现场，二来，你想要亲眼见到刘亚被抓，这样

你才能安心。”

刘向往已将双手放在大腿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故事很巧妙，可不合理。我为什么要杀他？”

沈初九笑着说道：“庄晓生是浙江的，刘亚是湖广的。”

刘向往的面容已有些不自然了。

沈初九说道：“庄晓生是浙江的，当属浙党，刘亚是湖广的，当属楚党，而你是常州府的，说不准是东林党？朝廷之中，齐楚浙党与东林党纷争已起，在京城，似乎是齐楚浙党的势力稍微大一些，在外头则不一定了。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横渠四句，大约是你的座右铭吧？你为了朝廷、为了天下百姓，誓要助东林党除去齐楚浙党，可你仅仅是个不入流的书办，不在朝堂，如何为国效力？你打听到齐楚浙党有人将来苏州，便掐准时间守在此处，打算杀了浙党的人，再将罪名嫁祸给楚党，这样，既除去了两名异党，还能保全自己，几乎是一石二鸟。”

刘向往却忽然笑了，“什么浙党楚党东林党，君子矜而不争，群而不党！刘某无党！”

沈初九并不答话，只是深深地望着他。

刘向往似被他的目光激怒了，昂首向天，纵声喊道：“正是因为那些人结党营私，不将天下放在心中，所以大明才会混乱如此！大皇子已经十八岁了，皇上却仍旧没有立太子，这帮狗东西在朝廷每天是在抢屎吃吗！是，那个新昌县丞是我杀的，你知道他和通城县丞来南直隶干什么？他们来偷听东林讲学！为官者不为民办事，却千里迢迢地跑来偷听讲学，他们难道不觉得

羞耻吗？！”

朝局如此，沈初九无可奈何，毕竟他只是个小小的捕头啊！他只知道杀人不对。既然刘向往承认了自己杀人，他高声说道：“驿丞大哥，进来吧。”

很快，驿丞带着一大帮驿卒进来了。那驿丞指着刘向往大声说道：“好哇！亏你还是文人，读书读到屁股里去了吗？！来人，把他给我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