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收获

憋着一口气跑出十来步，两人停下脚步。张望深深吐纳以调整呼吸，一口气尚未吸完，忽得笑了。

沈初九也笑了。方才故意放声大喊，一方面是为了确认躺在床上睡觉的的确是刘上进，另一方面，是为了张望。他家向来穷苦，五六岁的时候别的孩子手里都有一把木剑，每每闲暇时会和伙伴们玩“大侠抓恶霸”的游戏，他却是手无寸木、孤身一人。但富有富的乐子，穷有穷的玩法，那时的他最喜欢的便是“闷拍子”，趁着爹或娘在忙碌的时候，悄悄走去他们身后，然后抬起小手用力拍在爹娘后背，手一打到爹娘转身便跑。若是在逃跑途中被爹娘捉住了，他很开心，若是爹娘没有及时追来，他便跑到一处隐匿之地藏起身子，等着爹娘来找，若是过了许久爹娘仍旧没有来找，他便探出身子，再次悄悄接近爹娘...

张望正等着发钱好给病倒的母亲买药，如此足以说明他也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说不准便会喜欢这个游戏。果不其然，张望笑了。

片刻之后，笑声渐渐低了。

沈初九望见张望脸上的阴云消散不少，他的心情也好了很多。但案子仍是要查。他问道：“为何大少爷竟如此暴躁？”

张望想了想，答道：“大约是因为痛失爹娘的关系吧...昨天半夜我起来小解，见到大少爷坐在后院，他好像心情很糟糕，一边喝着酒一边小声哭泣，嘴里还喊着‘母亲’。”

沈初九叹了口气，想到：是啊，两个月前他还是刘家的大少爷，刘员外夫妇依然健在，可如今不仅父母西去，自己还被丢到此地，连次波折，也难怪他变得如此暴躁了。

既然已经证实刘上进这几天一直在宅内没有出去，沈初九便不再久留，跟着张望向外走去。

当他回到布店，恰有一对母子进店而来，掌柜的当即走出柜台，对着那对母子拱手一揖，陪着笑说道：“三夫人，三少爷，你们怎么来了？”

三夫人？三少爷？二夫人死后获益最大的便是他们母子。虽然手头并无证据，可沈初九仍是细细审视着

进门而来的那一对母子。

二夫人与二少爷的尸体昨晚才被运回刘宅，三夫人与三少爷今日便出门了，又是红光满面的，这令沈初九颇为厌恶。他们身上没有披麻戴孝，竟反而穿得很是华美，沈初九对他们的厌恶更深。那对母子进门之后，高高扬着下巴张望店内情状，如此之傲慢，实在不令人讨喜。可厌恶归厌恶，自上而下将他们观察了一遍，并无什么收获，沈初九便打算离去。他走到掌柜身旁，略一拱手，说道：“掌柜的，今日冒昧打扰，颇为抱歉，在下就先告辞了。”

掌柜的忙回过神回礼，“沈捕头慢走。”

三少爷原本正查看店内情状，听见掌柜说“沈捕头慢走”，登时回过神向沈初九看去。他的目光撞上沈初九凌冽的目光，马上便慌乱了，赶忙脖颈一转，看向他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