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得片刻,徐茂才单手撑地,勉力直起身子。他的佩刀已落入湖中,此时赤手空拳,尽管如此,他锐利的双眼仍旧笔直望向前方——钓鱼亭内的男子竟是背对栈桥跪在地上!男子的身前点着一支蜡烛,左右两畔各有一叠纸钱,烧了许久之后,纸钱仅剩下薄薄一层。他伸右手拿起几张纸钱,以烛火点着,随后向上一扔,烧着的纸钱便飘了出去。
徐茂才竭力调整呼吸,待吐息顺畅之后,于胸口吊住那一口“气”,而双脚猛然踏地,飞奔而起。他精巧地避开躺在栈桥上的捕快,直往背对栈桥的男子奔去,待离那男子仅有三步之遥,他腾空而起,高举的右拳蓄了浑身之力,对着男子的后脑猛然砸去!
那男子似乎脑后有眼,徐茂才的拳头才出一寸,他虽仍为跪姿,整个人却忽然向上腾起,双脚如同弹簧一般向后弹射而出,正踢中徐茂才的胸口,徐茂才中
了这一脚,强壮的身子直向后飞出一丈之远,正砸中一名痛苦呻吟的捕快。那捕快原先便有伤,呻吟声低沉幽怨,被徐茂才这么一砸,登时发出“嘎”的一声惨叫。
沈初九注意到,那男子双脚踢出的那一刹那,整个人竟如同一条直线横在半空!他以为那男子接下来会摔在地上,岂料,那男子迅速收回双腿,整个人团成一个球,在半空转了一圈,随后稳稳跪回原地。男子又伸右手摸了几张纸钱,点燃扔向空中。
高手!此乃真正的高手!若有如此身手,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于无形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一点,徐茂才也想到了,所以尽管胸骨被踢断了几根,他仍是咬着牙强忍疼痛,晃晃悠悠站起了。身后忽然传来低声话语,“老徐,还行吗?”他听出是陈老二的声音,便回道:“毫发无伤,如何不行?”
陈老二也露出了老虎发现猎物那般凶狠的眼神,“好!我们一起上!你攻他左边,我攻他右边!”
徐茂才正要答应,又有人说道:“徐大哥,陈大哥
,你们稍作休息,一切交由我便可。”
是沈初九的声音。
徐茂才和陈老二转头望去,躺在栈桥上的众捕快也转头望去。
沈初九站在栈桥三步之外,面色平淡,波澜不惊。
众人齐齐松了一口气,有四五人甚至高声庆贺道:“沈捕头来了,这下放心了!”
徐茂才却是有些担忧。他与沈初九相隔较远,要使沈初九能够清楚地听见自己讲话,便要高声呼喊,可自己现下胸骨断裂,每一次呼吸皆有刺骨之痛,憋着一口气倒能勉强行走,要想高声呼喊却是不可能了。
陈老二同样担忧沈初九的安危,便高声叫道:“沈捕头!此人武功甚高,我和弟兄们仗着身强体壮尚能勉强保命,你若是受他一击必死无疑!”
沈初九笑了,“他若是果真想杀你们,你们早已是尸体一具。”
众人俱是一愣!细细回想过后,却觉得沈初九所言不无道理。对方武功之高强,只背对众人便能将众人
打得落花流水,且每一次出手之精确极速,令人咋舌,如此高手要想杀了自己岂不是易如反掌?
沈初九道:“放心吧,我自有办法!你们还有谁能动的,搀扶受伤过重的先回去找郎中医治,方大哥,你留下来与我一起应付。”
呻吟声登时转大,躺在栈桥上的一众捕快陆陆续续站了起来,互相搀扶着往岸上走去。
徐茂才由田地生搀扶着,小心翼翼上了岸,走过沈初九身旁时,他停下脚步,颇为担忧地望向沈初九。沈初九只是微笑说道:“回去好好休息,说不准明天又要忙了。”徐茂才点了点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