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如此,他仍旧摸不着头脑,便与陈随润问道:“陈大夫,你当时可曾见到过什么特别的?”
陈随润低下头沉思良久,抬起头时一脸的歉意。“与知县大人所见差不多情况。”
沈初九便望向刘发财,刘发财也低下了头,思考的时间却远比陈随润要来得长。抬起头时,他的脸色也远比陈随润要来得难看,“与知县大人所见差不多情况。”
接着又问了两人,得到的答案一模一样。“与知县大人所见差不多情况。”
连问了四人,他们当时皆是坐在陈忠恕右畔,沈初九便打算换一拨人询问,可坐在陈忠恕左畔首位的,正是与他割袍断义的柳岁寒。
他望着柳岁寒,目光说不出的凄苦和无奈,柳岁寒
望着他,却竟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似在看他的笑话。个人虽有情绪,可毕竟眼下有大事,他便未审读柳岁寒的表情,只是问道:“柳大哥,你当时可曾看见了什么?”
柳岁寒仍是似笑非笑的,不假思索便拱起手答道:“回沈捕头,小民之所见与知县大人差不多情况。”
沈初九的神色很是复杂,不仅因为柳岁寒称他为“沈捕头”,更因为柳岁寒不假思索便回答了。柳岁寒厌恶、憎恨他,他可以理解,然现下吴县的大善陈忠恕不幸陨世,柳岁寒却为何不愿提供哪怕一丝无用的线索?柳岁寒饱读圣贤之书,当明白因私废公决不可取,可他现下又是为何?
下方的顾大章不等沈初九提问便立时思索起来,只是他当时满面春风,注意力皆在众人的祝贺,对于陈忠恕那方之事并不了解,烟花盛放之时,他又为轰然巨响所吸引,想着明年春闱自己必能中榜,从此往后自己的人生便如这烟花一般,震惊于人世,盛放于天下。良久良久,沈初九仍是凄苦地望着柳岁寒,顾大
章说道:“初九,实在不好意思,我回忆许久,仍是记不起什么特别的,我之所见与知县大人之所见并无区别。”
沈初九这才回过神,向顾大章挤出一个笑脸,“多谢顾大哥。”
顾大章抿着嘴点了点头,望着他,满眼净是鼓励,仿佛在说“不要为柳岁寒所影响。”
沈初九如何不懂?他向顾大章露出了感激的神色,随后与徐茂才那边喊道:“徐大哥,放了他吧。这边没事了,陈老爷的后事就让他料理吧。至于其他人...”他低下头思虑片刻,斟酌此间事已了,便又说道,“其他人暂时各自回家吧,若是有事,我会登门拜访。”
一众宾客立时长舒了一口气,陆续拱起手,“多谢沈捕头”的声音此起彼伏。
罗贤腹大叫了一声,流着眼泪扑到陈忠恕身旁,对着陈忠恕连连磕头。“舅舅,对不起,是侄儿无能,害你死后仍旧不得安宁。”
沈初九听闻此言,心中实在不是滋味。他便不去看罗贤腹,转头望向柳岁寒。
柳岁寒仍是带着淡淡的笑容,略略一拱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