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婚三折
景凤忽得有些紧张,眼珠左转右转,只盼无人向自己望来,好在所有宾客的目光都集中在新郎身上,并未有人注意到她的窘迫。她便赶忙在胸前轻轻挥手,意示沈初九继续往前走。
新娘并未发现新郎停下了脚步,继续往前走着,又迈出三步之后,手中的红绸忽扯紧了。她这才猛然顿足,转过身子,偷偷撩起红盖头向外头瞧去。她发现自己未来的夫婿钉在三步之外,怔怔地望着景凤。她忽得也有些紧张。
此时心弦紧绷的不只她们两人,还有新娘的父亲。吴三二见沈初九不再往前走,而是站在原地直直望着景凤,他担忧沈初九当场反悔,便立时站起,要“帮”二人完成婚礼。陈随润登时伸出手,拉住他右手。他转头望去,见陈随润面色如常只是摇了摇头。他虽然心下忐忑,毕竟陈随润是吴县有深望的医者,他只好缓缓坐回原位。
做傧相、通赞、引赞的乐宇达望见沈初九停步,先是微微一愣,很快便意识到这小子又要做什么出人意料的事了。他脸上渐渐浮起笑容,竟有些期待沈初九接下来的举动。
陈忠恕的神情有些凝重,过不片刻双眼旋即绽放光芒。
一众捕快最先骚动起来,凑热闹的不嫌事大。不过上有乐宇达,下有刘发财,他们只是站在原位小声议论,并不敢过于嚣张。
众人各有色相,沈初九的眼中只有景凤。他知道若是今日自己和吴依凡拜了堂,从此往后吴依凡为正妻,景凤只能做小。他当然明白这是景凤的意思,只有这样,景凤才能更长久地陪在他身边。
可他不要!
好不容易从生活的泥潭中抽出身来,当上了捕头,得到了乐宇达、陈忠恕等人的青睐,眼看着希望近在眼前,却连婚姻大事都由不得自己?
人生有四喜: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金榜题名
时,洞房花烛夜。
他出生在南直隶,从未历过大旱,便没有“久旱逢甘露”之喜;他至今一十有六,未出过吴县,也便没有“他乡遇故知”之喜;他不是个读书人,没有考取功名的心,“金榜题名时”便也成了身外之喜。
他只是个升斗小民,是芸芸众生之一,四喜之中仅可享“洞房花烛夜”。可今日连这最后一喜都要享受不了,身畔没有景凤,仅有不曾说过几句话的吴依凡,喜从何来?
景凤眼见着沈初九双眼越睁越大,忙轻声说道:“沈公子,快去拜堂吧!”
景凤的声音似山涧小溪,轻柔动听。沈初九立时冷静下来,望着景凤,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轻声答道:“当然要拜堂。”
景凤这才捂着胸口轻舒了一口气。
沈初九又说道:“景姑娘,我领口的盘扣有些松了,你过来帮我系一下。”
景凤不觉有疑,轻盈走去沈初九身旁,沈初九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