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九望着远处,双眼有些迷离,“把徐大哥的尸体送回家吧。”
“这...”田地生与任镜湖对望一眼,各有犹豫。过得片刻,田地生拱手又道:“沈捕头,涉及命案的尸体,向来是放在县衙的停尸间,待案子了结之后再由家人前来认领。”
沈初九叹了口气,意识有些消沉,“这我自然知道,可你们也见过这具尸体,你们说说,我们还能从这具尸体上找出什么证据吗,徐大哥惨死大火之中已够
凄凉,难道你们还忍心让他的尸体曝露在外不得入土?”
尽管沈初九说得极有道理,田地生与任镜湖仍是一动不动,打算将混吃等死的方针贯彻到底。
田地生说道:“沈捕头,我们不是不听你的吩咐,只是没有知县大人的命令,我们也不好擅自将尸体送回。”
沈初九这才动了动脖颈,转头望向田地生,面色平淡,“你们是捕快,我是捕头,你们原本便是直接受我命令,此时却拿出知县大人压我?那好,任大哥,劳烦你去县衙请知县大人过来一趟,湖边的事我们已经处理完了,知县大人此时应当在县衙之中忙着找生员的资料,你也不要告诉知县大人我为何请他,只消将他请来即可。”
请来之后呢?知县乐宇达得知是因为田地生与任镜湖不肯听从沈初九的吩咐,这才害得自己跑这一趟,自然气愤,说不准一怒之下便免了田地生与任镜湖的差。
田地生思及如此,登时举起双手表示投降,一边赔笑道:“别!别!这么点小事怎么好劳烦知县大人呢,我们搬,我们搬。”
沈初九仍是一副波澜不惊的神情:“不是要你们搬,而是要你们送,将这具尸体完好无损地交还给徐大哥的父亲。若是损了一片皮肤,或者是掉了一根手指,还要麻烦知县大人亲自上门去解释。”
...田地生只觉喉头苦涩,望着盖住焦尸的粗布极是为难。尸体已烤成这般焦烂,软绵绵的,要想完整无缺地送回数里之外的徐守志家,困难重重啊。
沈初九看出他的为难,为他出了一个主意:“去后院柴房取两根木棍,再取一块粗布做成担架即可,快去吧别浪费时间了。”
田地生与任镜湖不过区区两名捕快,而沈初九的背后是吴县的老大,他们自是拿沈初九没有办法,虽然忿忿不平,也只得应了一声“是,沈捕头”,一起向后院去了。
沈初九这才站起身子,从地上拣了一根手指粗细的
树枝,重新迈入废墟之中。尽管明白此次依然可能一无所获,他仍旧一丝不苟地翻找每一个角落,田地生与任镜湖是什么时候用担架抬着焦尸走的,他也不知道。
直到一声“沈捕头”将他从深思中唤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