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牢门之外。
他在床边面色如常正襟危坐,望见沈初九停在牢门之外,点了点头,静待沈初九开口。
沈初九向来不拘一格,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况且那件宝蓝长袍被景凤拿去洗了,他今天穿的是粗布衣裳,便面对着牢房就地坐了下来,两手托腮,长长叹了口气。
柳岁寒见他如此颓丧,即知进展不顺,“初九,遇到难题了?”
沈初九点了点头,怔怔望着眼前比他胳膊还要粗的牢门木柱说道:“我在书阁废墟找了一个早上,只从焦炭堆中找出几块碎瓦,实在有些奇怪。”
柳岁寒读儒家经典,行君子之礼,对于探案解密却是一窍不通,现下听沈初九倾诉烦恼,实在不知该如何安慰,半晌之后才憋出一句“奇怪什么?”
沈初九怔怔出神,并未发现他的窘态,只是顾自说道:“一把大火,将书阁烧得干干净净,按理说来,书阁之内应有火源才对,依照柳大哥所言,是在受惊之后碰倒了烛台,这才引起大火,可我在废墟之中并未找到烛台,即使是被大火烧熔,那也应该留有铜块才对吧?又或者是陶制烛台,也该留有碎片,可现场什么都没...我问了昨夜守在那里的捕快,整整一宿无人来过,那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言毕,他又哼哼了好一会,才抬头望向柳岁寒,说道:“柳大哥,你能否将当时的详细情状与我说说?”
柳岁寒面色凝重,点了点头,便开始细细回想,自进入书阁而始,直至慌慌张张跑出书阁,“..当时差不多申时末酉时初,书阁内虽不昏暗,却也不如晌午那般亮堂了...我以为海教谕正看书,故而没有听见我的呼喊,便缓步走在书架之间...当我走到
神龛之前,发现不知何时装了垂帘,我心中疑惑,便走去将其拉开,却见到有一舌头伸得老长的吊死鬼挂在那里...彼时我极为吃惊,登时向后退了几步,慌乱之间手腕刮倒了烛台,蜡烛正好掉在书架上,典籍很快燃烧...我惊惧更甚,大声呼喊着跑了出去。”
沈初九双眉一紧,登时察觉事有蹊跷:“手腕刮倒了烛台?你是说,烛台摆在书架上?”
“对。”柳岁寒举起左胳膊,手腕向后挥动,“就是摆在书架顶上。”
县学书阁之内的书架共有四层,每一层不多不少恰好一尺高矮,书架顶未及学生胸口。
沈初九低声呢喃道:“县学有明文规定,不得持明火进入书阁,可这烛台为何会摆在书架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