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宇达忙道:“别呀!你现在可是吴县的捕头,若是再穿着粗布麻衣,丢的可是县衙的脸!”
沈初九只得微微挪动脚尖,缓缓转过身来,嗫嚅道:“可是...可是...”
乐宇达欣赏着穿了新衣服的沈初九,如同欣赏着一件精美瓷器,“穿了这身衣裳果然大变样了!我听说柳岁寒已经回去县学了,你也去一趟县学吧!让柳岁寒和海教谕好好看看,我们的初九长大咯!”
想起柳岁寒与海教谕,沈初九登时咧了嘴,喊了一声“是大人”,便奔出了布庄。
一路上,行人的目光没有少被吸引,认识他的人无不张大了嘴,不敢相信这是那连饭都吃不饱的穷小子,不认识他的亦是多看了几眼,心中想着这究竟是哪家的孩子竟长得这般俊美。
跑啊跑,一连跑过了三条街,一口气跑到县学门口,沈初九才想起陈随润的吩咐,不过都已经做了还能如何?他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待呼吸顺畅之后,才迈上石阶。
恰好有两名学生出门而来。那两人脚步甚急,其中一人更是面红耳赤,低声不断咒骂着什么,另一人则是侧着身子好生安慰。
沈初九望着那两人,猜测有事发生。
果不其然,在即将出门的时候,面红耳赤的那名学生愤而转身,提手指向远处厉喝道:“不就是会背两句经典,会吟两首名诗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姓柳的你也别得意,我早晚剁了你的手,看你还怎么参加考试!”
另一人余光已望见了站在门外的沈初九,赶忙将那人的手臂按下,一边朝大门使了个眼神。
那面红耳赤的学生也看见了沈初九,这才放下手,踩着极重的步子走出大门,经过沈初九身旁时,不忘在他脚边啐了一口。
沈初九见过大风大浪,对于如此波澜自是毫无感觉。他转头望着那两名学生离去,只是有些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那人气成这样?
过不片刻他便想明白了,笑了一声,心道:多半是他要和柳大哥比才学,结果输得一败涂地。
“哎。”他叹了口气,笑着摇摇头,迈入大门。
柳岁寒若在县学,只会在三处地,要么在书阁寻找书籍、要么坐在后院的老槐树下看书,再或者,便是在学舍上课。放学时间早已经过了,柳岁寒此时不在书阁便在后院的老槐树下。
书阁较后院离大门更近,沈初九便先去了书阁,才走到门口,便听书阁之内有苍老声音说道:“劲松,再不久便要秋闱了,四书注解你也读得差不多了,这些日子多读些朱子的其他著作。以你的才学,必能连
中三元,到时拜了官,需多灵活些,眼下王阳明的心学虽为主流,可理学东林的势头已起,相信过不久便能掌握朝局,你既尊理学,想来他们也不会为难你。”
“东林”沈初九知道,可什么心学理学,他从未听说过,又听海教谕讲什么“拜官、朝局”,想来是交待柳岁寒往后的日子需注意些什么,便未往心里去,一直等到海教谕说“走吧”,他才在门外喊道:“柳大哥,你在里面吗?”
过不多时,海教谕与柳岁寒二人走出书阁,见沈初九穿着一身宝蓝长袍,仪态非凡恍若仙人,齐齐大吃一惊,海教谕先说道:“这是谁?”
柳岁寒心领神会,摇了摇头,“劲松也不认识,大约是某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吧!”
沈初九脸上一红,嗔道:“海教谕,柳大哥,是我,初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