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瑜名为骠骑校尉,可实际上在匈奴单于庭也没呆上几天,兰天定又奉命远赴大鲜卑山围剿墨门弟子,因此两人同朝为官,却只闻其名,未曾谋面。
当初,巫仙告知过陈瑜,只叫他去取落日神剑,然后再助呼衍洁和兰天定平定鄯善。落日神剑已经得了,却又不见兰天定的踪迹,呼衍洁等不及这才发兵攻城。实际上这次战斗最大的头领正是这个兰天定。只等呼衍洁攻城克敌之后,他才出现。想来这一切也是早有安排。
陈瑜当初也曾问过,究竟得到落日神剑之后,应该如何交给巫仙。巫仙只说自然会派人取,现在看来,那淳于炎应该就是派来取剑之人,所以如此厉害的神兵丢失,陈瑜也不觉得如何心疼。反倒是阿曼双目失明,叫陈瑜觉得舍不得。
陈瑜再一想:淳于炎又要杀我,这一切多半也是巫仙授意,要杀人灭口。我屡次和通天教为敌,那展红绫又怎么会那么好心,真的收我做她的弟子?所以取
剑之人,一定也是取我我性命之人。
陈瑜所想也只对了一半,淳于炎要杀他不假,可他是受阿修罗差遣,却并非是巫仙派来取剑的人。至于兰天定,也是听从淳于炎的建议,在三十里外埋伏,目的就是要抓陈瑜和呼衍洁一朝之错,也好排除淳于炎在匈奴的对手。
可是叫淳于炎没想到的是,陈瑜居然真的凭借一把宝剑,平定了整个鄯善,如此一来,他再想借助单于之力做这件事,而自己藏在幕后指挥一切,就行不通了。无奈之下,他才亲自出马,结果又被神眼骆袈阻挠,叫陈瑜跑了。
鄯善顺利易主,兰天定不费吹灰之力就完成单于的托付,这场战斗呼衍洁有先锋之功,兰天定得指挥之功,淳于炎有举荐之功,陈瑜身先士卒,伤人无数,却是半点功劳也捞不到。
那焉耆国的二百人毕竟不是匈奴的勇士,所以兰天定带着大军三万人,进驻扜泥城,以彰显匈奴之威。淳于炎便趁机告知兰天定,有一个白袍小将,夺走鄯善王的王后,务必将他二人捉回来。
兰天定问那白袍小将是哪一个,淳于炎却又说不知道。只因兰天定在大鲜卑山败给陈瑕,淳于炎怕说出陈瑕的名字,这个兰天定不敢去追。所以含糊着说道:“就是一个穿白袍的,武功极高,不知侯爷敢不敢立此大功!”
兰天定心中暗想:夺扜泥城是呼衍洁及其手下将士之功,我带着三万多人,毫无用武之地,空得了一个天大的功劳,却反倒显得我这个骨都侯不如呼衍洁。因此他也未曾多想,就带了一千轻骑,顺着陈瑜留下的马蹄印追了过来。
他胯下的是天马赤骥,寻常的战马哪有赤骥的脚力,出了扜泥城没多远,就被他甩得无影无踪,也是兰天定艺高人胆大,不相信在西域一带除了呼衍洁之外,还有谁能比得了他,而对方又是独骑一人,他也就放心追赶。果不其然,就如淳于炎所说,那白袍小将真的就带着个少女,因此奋力追来。
他一棍打空,却搅得黄沙四起,大声报出名姓后,烟尘这才慢慢落地,他一见陈瑜的脸,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是你?”
陈瑜何其机灵,一听这话,顿时明白他也把自己错认为弟弟了,“是我!你要如何?”
兰天定略一沉吟,说道:“你我在大鲜卑山交过手,我是你的手下败将,而且又承蒙你救命取箭之恩,本来不该与你为敌,不过你掳走鄯善王后,在下职责所在,不得不向你索回。”
陈瑜皱了下眉头,心中暗想:原来瑕儿对这个兰天定还有救命之恩…
当初兰天定镇守红砂太华坛,被陈瑕以“甩手轩辕”的绝技打败,逃走之时中了一支燕尾箭,陈瑕乘坐飞枭追出三十里外军营,不但没有把兰天定杀了,还帮他把箭取出。这件事被兰天定认为是奇耻大辱,自然不会对人提起。不过陈瑕对他不但有不杀之恩,而且还救过他一命,他也铭记于心。此际左右无人,也不必顾及什么脸面,所以把话挑明,自己对陈瑕还是心存感激的。
可眼前这人却并非陈瑕,而是陈瑜,听兰天定这么一说,便问道:“但不知精绝公主和匈奴有什么关系?非要侯爷亲自来夺吗?”
兰天定正色道:“实不相瞒,阿布提称王,从此效忠匈奴,国王怎么能没有王后,我答应了国师,带王后回去,明日也好正式加冕。此事不仅仅是鄯善的事,而且是匈奴和精绝的事,我不能不管…”
陈瑜看了看阿曼,微微一笑,“据我所知,鄯善王子阿布提,在洛阳为人质时,因为得罪了当朝大将军窦宪,被施以宫刑…他已经是个废人了,如何还能再和精绝公主结为连理?”
此言一出,阿曼和兰天定全都大吃一惊。
阿曼问道:“陈大哥…你刚才说什么?”
陈瑜是故意叫阿曼听到,也好叫她死了对阿布提的心,这件事如果是陈瑕,恐怕就不会当着阿曼的面讲明。
陈瑜自幼最嫉妒的人,就是这个阿布提。那时阿曼就已经被他父王许给了阿布提,而陈瑜只不过是汉人勇士的儿子,论身份、地位和阿布提有天壤之别。时过境迁,阿布提沦为人质,而陈瑜则成了匈奴的校尉,这个身份本来算是调转过来了,但如今阿布提又登上王位,陈瑜反而成了掳走王后的逃犯,可见风水轮
流转,人这一生大起大落,真是谁也说不准。
唯一可以做得准的,那就是陈瑜是个男子汉,阿布提可就再也做不回男人了。阿布提为了隐瞒这件事,不惜杀死了跟随自己多年的忠仆麻灰衣,本以为从此再没有人知道他被阉割的秘密,可偏偏又叫他落入陈瑜之手,二人从渔阳郡回到匈奴,沿途非止一日。他和陈瑜朝夕相处,寸步不离,就连吃饭、睡觉、解手都要受陈瑜监视,尽管阿布提哀求他,不要跟得这么紧,没想到陈瑜是个铁石心肠,哪里会同情他半分,所以这个秘密终究是瞒不过去的,陈瑜看到他那里和常人不同,自然就要问起,阿布提无奈也只好实话实说,并哀求陈瑜不要告诉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