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瑜苦笑了一声,心中却想:我自问才学、武功都不输于陈瑕,为何他总是那么好运?有人惦念,有人牵挂,为何我却孤苦伶仃,自幼如此,长大也依旧如此,我偏偏不服!
他抱起阿曼,回到自己的白马前,将阿曼在马上放稳,又特地将她面上的白纱戴好。此时,呼衍洁和阿布提已经率众直奔王庭而去,只有夏侯破留在城门外驻守,见陈瑜带回一个女子,便问道:“陈将军,此女是何人?莫非你来帮呼衍洁攻克鄯善,还要抓一个女子回去吗?”
陈瑜瞪了他一眼,转而笑道:“是啊,我至今尚未完婚,抓一个鄯善女子回单于庭取乐,莫非焉耆国的辅国候连这样的闲事也管吗?”
夏侯破道:“我哪里敢管陈将军的闲事?只是阿布提在鄯善立足未稳,还请你早些入城,辅佐他登上王位。那些风月之事,最好先放一放。”
“有师父在呢,用不着我,我的事也无需你来提醒
,我自有分寸!”陈瑜冷哼了一声,便进了鄯善的城门。鄯善突遭巨变,沿街百姓全都战战兢兢,大队人马刚刚走过,此时也还没有出榜安民。各家各户关门上锁,足不出户,本来是繁华之地,如今却变得萧瑟异常,与陈瑜幼年时所见到的景象大不相同。
看着这里的一草一木,陈瑜心中慨叹,想不到有朝一日,我还能回到此地,只可惜如今这里早已物是人非。他不去王庭,而是沿着街道向东走去,他依稀记得在这条街道的尽头便是驿馆,那里也是一处繁华所在,之前有一棵杨树,杨树下有一个瞎眼的乞丐在此要饭,便是在此地,他和弟弟以及阿曼、阿布提相识的。那时陈瑜不肯向阿布提低头,因此受到玩伴的冷落,其他三人都是兴高采烈,唯独陈瑜被排挤在外,他心中越想越是生气,走到那树前,抽出胜邪宝剑对着杨树猛砍了一下,宝剑从树中划过,因为出招太快,那树竟然不倒。陈瑜又补了一掌,杨树这才轰然倒下。
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树也没得罪你,你为何把它砍倒?”
陈瑕微微一愣,这才发现在树后不远处的的青石花台上坐着一个瞎眼的乞丐,“是你?都快十年了,你还在此地乞讨?”
那乞丐又老又丑,一双眼睛紧紧地闭着,的确还是当年的那个瞎子,只是十年过去,他更加老了,也更加脏了,嘿嘿一笑,牙都已经掉光,手里托着半个要饭的破瓦罐,一条枣木杆子立在身旁,那头发、胡子冗长,粘乎乎地粘在一起,尽管大漠的风不小,居然吹不动它们,这个乞丐就好像十年间,从未动过一样,一直都在这里等着陈瑜回来。
他缓缓地站起身,说道:“是啊,我一个瞎子,不在此地,又能去往何处啊?你我分别没有十年,也有八、九年了,三千多个日日夜夜,我也终于等到了猛虎出笼的这一天。只可惜,猛虎出笼,便要伤人,你身上的戾气,比九年前更甚。究竟你有什么心结难以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