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瑕拿着油灯,踏上第三层的楼梯。却看到楼梯边上密密麻麻到处都是蜈蚣,陈瑕不由得一惊,这些都是害人的毒虫,可老前辈又叫我上楼,那我上还是不上呢?
正犹豫着,楼上就是一阵冷笑,“怎么,你既然是个驭毒的高手,还惧怕几只蜈蚣?你拿着那盏三尸毒灯,不就是向我示威吗?我会怕你?”
陈瑕这才看清手中的油灯冒得居然是绿火,原来是一盏带毒的灯,这老毒物故意用这东西来引我,但陈瑕何惧之有,朗声道:“什么驭毒高手,小爷就不屑用毒!”
“都好,你真有本事,就上来啊!”
陈瑕见那些蜈蚣长约五寸,通体血红,长着两只大角,不等陈瑕上前,一个个就已经立了起来,一看便是剧毒之物,可这些东西只能阻止凡人,对陈瑕来说,不值一提,陈瑕微微一笑,“我的本事就不算太大,但是这些小虫却也不惧!”
说着话一脚对楼梯踩下,脚下便是三四条蜈蚣,陈
瑕脚一落下不要紧,那蜈蚣嘭的一声爆裂开来,体内的汁液溅出一丈多高,陈瑕这才知道楼上那人是故意引自己去踩这些毒,虫稍微一碰,便要爆炸,然后再把毒液释放,或毒人双眼,或灼伤皮肤,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品种,陈瑕那么大的胆子,却也惊出一身冷汗,慌忙把两根手指挡在眼前,毒汁便都淋在他的手指上。心中暗想:我和楼上的人,无冤无仇,她为何要加害于我?我百毒不侵之体,怕你什么?
陈瑕迈开大步,向三层跑去,脚下嘭嘭之声不绝于耳,也不知道有多少毒虫丧命,汁液飞溅,陈瑕便只护住二目,那些东西对他来说丝毫作用也不起。
转过楼梯,到了顶层,刚一露头,迎面便是一条白绫打来,陈瑕忙用铁锤向上一架,可那白绫柔软,铁锤又硬又沉,他这一架,却被白绫缠住了手腕,对方向后一拽,陈瑕却把白绫在手腕绕了两圈,叫她拽不回去,眼前是许多白色丝绸,一层一层,数不清有多少,那些白绫从穹顶一直垂到地面,白色丝绸的最末,又有一盏灯,把一个影影绰绰影子映了过来,依稀便是自己刚才所见的怪人。
二人同时扯住白绫,那“老毒物”向后拽了一下纹
丝不动,一条白绫拉得笔直,就在这时一枚银针顺着白绫飞了过来,银针本来就极为细小,此时白色丝绸又与银针的颜色相似,黑夜之中,就算陈瑕的内力高强,也察觉不到,忽然就觉得手上合谷穴一麻,竟被对方点了穴道,手中的铁锤再也拿不住,咣当一声掉在地上。非但如此,陈瑕知道那针上也定然喂了毒药。
老毒物听到铁锤落地,便猜到自己得手,黑夜中传来一长串尖锐的笑声,“哈哈哈哈哈,还以为是个多高的高人,不也中了我的化骨针?你们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晚辈,真的以为我在打雷闪电之夜就没有对付你们的手段了吗?”
陈瑕一听是化骨针,想必应该是一种极为霸道的毒针,可是这种东西对他来说就好像被蚊子叮了一口,他也不知道那老毒物到底要做什么,自己拙嘴笨舌又不知道说什么,索性就不出声。
对方等了一会儿,见陈瑕没动静,便从身后提着一个白灯笼,挑开那些白色的丝绸,一点一点向陈瑕靠近。陈瑕心想:不知道这老毒物是敌是友,我且不要杀她,不如就学学江浪,我也装一回死,看看这老毒
物要做什么。
陈瑕天性顽劣,越想越觉得有趣。他轻轻往地上一躺,用龟息功封住心脉和呼吸,却把眼微闭,瞳孔也跟着收缩在一处,看起来便和死人毫无差别了。
脚步声渐近,最后一层白丝绸被挑开,陈瑕便觉得那老毒物提着灯笼在他身上晃动着,跟着老毒物又发出惊异的声音,“嗯?年纪轻轻,便成了耿珊海的弟子?”
她把灯笼靠近一点,仔仔细细把陈瑕打量一遍,更加觉得惊奇,只见陈瑕浑身湿透,那些蜈蚣的毒汁淋在身上,自然顺着雨水渗入皮肤,可他却没什么中毒症状。
原来那蜈蚣有个名堂:叫做赤角大王,中此毒者浑身长满红斑,肌肤溃烂,瞬间便要蔓延到整个身体,可陈瑕身上毒汁尚在,皮肤上哪有什么斑点?就更不要说溃烂了。
她不信邪,见陈瑕怀中鼓鼓囊囊,便一把扯开陈瑕的外衣,从里面骨碌一下掉出了一个蓝布包来,打开一看,却是一个羊皮册子,随手翻看了两页,自言自语道:“屠龙刀法?”
再翻看几页,觉得这套刀法平平无奇,多半是江湖上打把势卖艺所用的花拳绣腿。心中暗想:“耿珊海是绝不会用这种武功的。”
再往后翻,那册子的中间还夹着一物,银盘大小,光洁闪亮,正是八宝龙纹璧,老毒物随即了然,她忽然哈哈大笑,“哈哈,原来是至宝护身。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见到此物…怪了,八宝龙纹璧乃是本教的避邪之物,怎么会在这个臭小子身上?”
陈瑕闻听心中一动:莫非这个老毒物知道八宝龙纹璧的来历?
又听她冷笑了一声,“不管你是谁,入我的雷神塔便是自己闯进鬼门关,楼下的机关制不死你,化骨针总要了你的性命。可怜你年纪轻轻,就死在这里,还破坏了我对付那些狗贼的机关,死有余辜!”
她一边说着,一边又在陈瑕的胳膊上掐了一下,“咦?莫非我的化骨针年久失效?可他怎么说死就死了呢?应该没这么快才对。”
原来那化骨针可以使人骨骼酥软,但是却不立即便死,服了解药之后,瞬间便可解除。她摸了陈瑕的胳膊一下,却发现他的骨骼毫无绵软的迹象,但是人又
死了,因此觉得奇怪。
她用枯瘦的手指按了按陈瑕的脸颊,弹性十足,一点中毒的症状也没有,可是再一探鼻息、胸口,又感觉不到心跳和呼吸,再把陈瑕的眼皮掀开,连瞳孔也不动一下。
陈瑕此时方才看清此人的样貌,本以为她定然是个老妇,却不料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妇人,面色苍白,眼窝深陷,鼻梁高挺,只是发白如雪,耳朵用一个金色的罩子罩住,最奇特的是那一双眼睛似乎和狼一样,也是绿油油的,与陈瑕所见到的鲜卑人、匈奴人乃至于大月氏人,都大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