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瑕忍无可忍,怒斥道:“丘麟!人都已经死了,你不把他葬了也还罢了,怎么还要在他死后羞辱于他!”
丘麟轻蔑地看了他一眼,“他是奴隶,与猪狗无异,我处置自家的奴隶,与你有什么关系,小倩都不替他求情,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简直不知所谓…”回过头对慕容倩说道:“你再宠他,也不该叫他如此放肆,目无尊卑,下层的奴隶对我们贵族发号施令,那岂不是乱了乾坤?”
慕容倩只好笑道:“那也是我管教无方,多有得罪了,不过这场比武是我的小虾米取胜,小倩斗胆就要了你一个奴隶,既然那老东西已死,不如就把他输给我,怎么处置这具尸体,也由我来定夺,不知叔叔意下如何?”
本以为一个死人丘麟不会在乎,却没想到,他这个人也是执拗得很,把手一摆,冷哼道:“哼,生死之局哪能轻易言败,除非血奴被他打死,否则即便是死人,我也不能轻易交给你!来人,把血奴用冷水淋醒,比武继续!”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不容慕容倩反驳,她担心陈
瑕有失,便提醒道:“小虾米,你现在又给我惹麻烦了,想要那具老东西的尸体,你必须杀掉血奴,趁他还没清醒,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啊?”
丘麟微微一怔,慕容却笑道:“既然还在比武之中,又是生死之约,叔叔又怎么能叫人把血奴弄醒呢,这样的话可就算找人帮忙了。”
丘麟无言以对,只好假意笑道:“好厉害,好厉害…好厉害的一张嘴。可惜命令已下,无法收回。叔叔对不住了。哈哈。”早有两人提着一桶冷水下场,慕容倩只好催促道:“小虾米,快杀了血奴,不必留情!”
陈瑕走到血奴近前,见他双目紧闭,显然刚才的一拳打得不轻,但是剑神前辈嘱咐他不可轻易杀人,这个黑乎乎的奴隶难道不是人,我与他又有何冤仇?放着罪魁祸首鬼见愁不能杀,却要杀一个被他利用之人,这只会叫丘麟更加得意,我绝不能遂了他的心意。
陈瑕缓缓抬起头,望向丘麟狰狞的脸,越发坚定了自己的信念,没有内力,血奴尚且不敌,他不是我的对手,我就更没必要杀他。
想到此处,他盯着丘麟的方向后退了两步,跟着盘膝坐地,五心向天,丹田暗运真气,将背后的一根银针一点一点逼出体外。
丘麟自然看不到银针,不过见陈瑕的姿势,顿时心头一凛,“你的奴隶懂得内功的心法?”
慕容倩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都是我传授的。不足为奇。你也知道,东胡霸王独孤离是我的师承,他的祖上是燕赵一带的豪强,后来王莽乱政,独孤家才投靠我鲜卑,但是华夏的武学还是流传下来。小虾米使用内功心法就叫做‘亮而不明’功,看起来不起眼,对付血奴应该绰绰有余。”
丘麟一脸茫然:“亮而不明功,这还是头一次听说。”
慕容倩含笑不语,心中暗笑:亮而不明,实则是“量尔不明”,意思是:她胡乱想了个名字,量你这个没见识的傻瓜也不明白,丘麟这一问,刚好就应了慕容倩话中的寓意。
只是她多少有些自嘲之意,丘麟不明白,她又何尝明白?陈瑕屡次三番未遵守约定,几乎就已经破坏了全部的计划,也不知道要说多少谎言才能替他遮掩过去。古语讲“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真是一点不错,慕容倩千算万算,却没算到陈瑕的耿直以及侠义心肠。本以为陈瑕愚钝,肯定对她的话言听计从,却不想陈瑕在大事上是个如此有主见的人,连慕容倩也阻止不了。
既然阻止不了,也只好按照陈瑕的意思去办,慕容倩所做的只能是尽量配合,避免再出现什么差错。也是丘麟恼恨陈瑕,故此不依不饶,如今的局面骑虎难下,慕容倩只能希望陈瑕平安无事,打完这场之后赶紧离开是非之地才好,至于能否除掉丘麟,也只好另作打算。
陈瑕这边刚刚将第五根银针逼出,对面早有人一桶冷水淋在血奴的头上,血奴身体强壮,瞬间转醒,见头顶有个人影,迷迷糊糊中也分不出敌我,大手一张按住那人的面门,那小兵惊叫一声,刚要逃走,血奴五指向内一扣,竟将他的面骨抓裂,虎吼一声,腾地站起,将小兵的脑袋向后一按,露出哽嗓咽喉,张口便咬。
慕容倩大吃一惊,“这人是妖怪吗?”
死了个微不足道的小卒,丘麟也不以为然,反而笑道:“你说对了,大月氏西南有个枭阳国,那里的人外表像人,但嘴唇很长,通体发黑,且长有毛发。血奴的故乡是枭阳国里的食人族部落,你若说他是妖也不为过。”
慕容倩皱眉道:“听说大月氏往西是一片茫茫大海,哪里还能住人?”
丘麟笑道:“你虽然博学,却也有所不知。海外其
实另有国度,据说枭阳国只有夏天,太阳毒辣,好似天上的枭鸟一样,可以晒死人,因此得名枭阳,那里气候炎热,我们北方人到了枭阳国就算不被晒死,也要得瘟病,要么中瘴毒,所以没有人到海的那一边去。血奴正是驾着一叶扁舟,漂洋过海,从枭阳国而来,仗着一身的力气,居然在海上活了下来,他孤身一人,一路北上到了我这里,被我抓来,做了奴隶,每次比武他都能取胜,只因他噬血如命,故而我叫他血奴。你看他身材高大,力量惊人,绝不是我们这的人可比,我本打算叫他和我的女奴们繁衍后代,然后生出来的小孩,就也和他一样天生神力。十几年之后,我便可以组建一支强壮的枭阳军,到时候什么大汉、匈奴就都不在话下了。”
慕容倩苦笑道:“那这个血奴不就相当于是一头做种用的猪狗?”
丘麟哈哈大笑,“正是如此!”
此时那小兵已经一命呜呼,血奴吸了他的血,瞬间精神百倍,见陈瑕在对面闭目打坐,便将那小兵扔在面前,那小兵浑身抽搐,尚未断气,血奴一脚踏在他的脸上,这一下头骨尽碎,再也活不成了,他这才缓缓地向陈瑕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