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苦,忒苦!
…………
且说那天初五他们带着黄鹏飞他们家眷没进县城,往山里去,黄夫人她们瞧着远离大道,越来越偏僻,不由忐忑起来。
“初五哥,咱们这是往那去?”黄鹏飞收到自家娘亲的眼神,走过来问。
另一伙衙役捕快带着难民,在前一个路口跟他们分开了,听说那条路才是去县城的。
“你爹他们不在县城在山寨那边,咱们先去见你爹,你爹会安排你们的。放心,有青爷在,不会卖了你们的。你爹肯定等急了。”初五笑笑,能猜到黄鹏飞他们焦虑什么。
“山寨啊!我知道了,多谢初五哥。”
黄鹏飞没再询问,转身回了。他爹身陷土匪寨的事他听说了,县太爷不是剿灭土匪了,为什么他爹还在山寨?
黄鹏飞跟他娘蒙夫人她们说了这事,两位夫沉默了。他们都走到这里了,就是有不对劲的地方,她们几个女人的也跑不掉。
“即来之则安之,先这样吧!县太爷不是坏人,有什么事等见到你爹再说。”黄夫人沉思了会说道。
几个女人哪从遭遇过这种罪,自认为强壮的黄淑婉也吃了一番苦头,到达山寨时,个个像盐水泡过的花,焉巴巴的没水分还难看的要命。
山寨大门敞开,门口焦虑等待的黄昆他们,盼着车队快点到,左等右等不见车队到的时候,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好像有一生那么久。
车队来了,他当即冲了出去,冲到门口了又慢慢地停了下来,眼里不知不觉漫上了眼泪,模糊了他的视线。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心酸,愧疚,痛楚,悲伤等各种情绪涌上心头,脚似有千斤重,模糊视线里车队越来越近,最终停在他跟前。
黄昆整个人都在颤栗,抹了抹脸,目光紧紧盯着车厢门口,忐忑又紧张,颤抖着手伸过去,手快碰上厢帘时,好似触了电又缩了回来。
他没脸见家人啊!
这时,车厢里出来个姑娘,那姑娘看到他目光一滞,然后转身扶了名夫人出来,那夫人一出来,立马看见了车厢边的男人,怔了怔,眼泪“涮”的一下子流出来。
黄夫人推开扶着她的闺女,朝着男人扑过去,狠狠捶打他,边捶边哇哇大哭。
黄昆小心翼翼地护着她,双手抬起又放下,放下又抬起,心像钝刀割似的,撕心裂肺的痛。
“你死去哪里了?你怎么才回来?爹娘去的时候,你在哪里?婉姐儿英哥儿飞哥儿被人欺负的时候,你在那里?”黄夫人像个疯子,抓着他的衣服又骂又打,一点贵妇的形象都没有。
黄昆抿着嘴,面无表情地默默地挨骂挨打,目光瞅见旁边三个出色的儿女,眼里慢慢有了笑。
黄鹏飞记得的爹,还是小时候他见过的那个威风凛凛的爹,眼前这人瞧着很陌生,又老又沧桑,没有一点记忆中的人。
黄淑婉黄展英姐弟俩个,早不记得他们爹的模样,姐弟俩见着他又纠结又紧张还有点小激动。
“大哥,”
黄石安在后面车队里眯着眼睡觉,听人喊到山寨了,醒过来听到前面的哭喊声,那声音是他嫂子,愣了愣,猜到了什么,忙跳下板车,朝前面飞奔过去。
瞅见前面活生生的大哥,眼泪也流了出来,又激动又失态,冲过去大喊。
“娘,咱们进去再说,车队的也要进山寨。”黄鹏飞黄淑婉两人过来扶着她劝说,他们一家停在这里,导致整个车队也进不了山寨。
后面车厢的蒙夫人蒙素清母女俩也下来了,看到黄夫人他们一家团聚替他们高兴,想到蒙家的情况,心里说不尽的悲凉。
黄昆他们一家团聚的时候,有个青年从人群里,慢慢走了出来,往车队后面张望,看到对面互相搀扶而来的母女,嘴角直哆嗦,忙朝着她们俩跑过去。
然后“扑通”一声跪下了,吓了蒙夫人母女一跳,母女俩还在惊吓中,却听跪下的青年喊:“不屑子蒙沂浩拜见阿娘。”
蒙沂浩?
“沂浩?浩哥儿……”蒙夫人捂着嘴,默默地流泪。
“阿娘,是儿子。”蒙沂浩抬头望着母亲。
“我的儿啊!我的儿啊!你活着太好了。”
蒙夫人悲凄一声,抱着儿子痛哭流涕,紧紧得抱着他,好似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苍天有眼啊!
蒙素清同样默默地流泪,又惊又喜,喜大于惊。人人都说她爹是叛贼,死有余辜,她几个哥哥也死有余辜,蒙家上上下下的男丁被朝廷杀光了,只留下她们祖孙三人。
大庸朝的人都知道,蒙将军绝后了,蒙家将永远背负着“叛贼”的耻辱苟延残喘。
谁想到,蒙家还有概香火在,蒙家的传承有血脉继承下去,背负的耻辱,早晚有一天洗涮下去,还蒙氏一族的清白。
蒙夫人蒙素清从没有像此刻,感觉又活过来了,母女俩感激黄昆将军,齐山县太爷为她们所做的一切。
黄昆那边在哭,蒙夫人这边也在哭,等两边哭得半个时辰才进山寨。
…………
山寨大堂
屋里只有黄昆和蒙夫人两家人,其余人非常识趣离开了,将空间留给他们两家。
“黄将军,我代表蒙家列祖列宗感谢你,感谢你为元帅留下了血脉,感谢你这么多年保护着沂浩……感谢嫂夫人及侄儿这么多年照顾我们孤儿寡母,要是没有她们的照顾,没有今天的蒙家。”
蒙夫人母子三人起身,对着黄昆及黄夫人深深弯腰行礼。这份天大的恩情,他们母子三人永远铭记于心,余生将不遗余力回报。
“夫人,快快请起,您如此做可折煞卑职了。元帅于我有救命之恩,当年是将军将我从死人堆里救回来的。
卑职没用,元帅含冤而死,卑职无能为力,救不了他,只能救下沂浩一人……卑职愧对元帅及蒙家军诸位兄弟。”
黄昆哽咽,而后狠狠一拍桌子,目露冷芒道:“当今圣上昏庸无道,奸臣掌控朝证,才会让元帅含冤枉死,此血海深仇,早晚让他们血债血偿。”
蒙夫人点头,拿着帕子按了按眼角,突然问道:“对了,当年我们收到消息,元帅跟你们所有人全军覆灭,你们怎么逃过一劫的?
县太爷从没跟我们提起过,浩哥儿还活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啊!这是怎么回事?你都请县太爷来救我们了,为什么还瞒着沂浩还活着的事,你不知道嫂子她们,因为这事寝食难安。”
黄夫人没好气的瞪黄昆,这么大的事不说,害得嫂子她们祖孙三人愧疚,认为是她们的错,没能给蒙家留条血脉,愧对蒙家列祖列宗。
老太君宁愿自焚也不肯离开蒙宅,最大的原因就是蒙家绝后了,没有希望了。
“沂浩身份非同小可,我们这些昔日的蒙家军又陷进土匪寨,步步惊险,万事要小心谨慎,钱老贼又不死心,一直暗中派人寻找元帅的血脉,一直隐瞒直到现在。
县太爷不知道沂浩的事。当初县太爷剿匪后,收复了齐山十八寨,我怕他是钱老贼暗中派来的人,演戏给我们看。
以前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我们不得不小心,因此沂浩的身份一直瞒着他。等县太爷来了,我会亲自向他请罪。”
“县太爷不是那样的人。”黄夫人蒙夫人齐声反驳,而后俩人相视一眼,觉着黄昆太过谨慎。
“是,大人是个好官,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们蒙家军此生最大的幸运,就是遇见了大人,救了我们,也救了你们,才有今天的团聚日子。”这是黄昆的肺腑之言。
“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朝廷说元帅是叛国贼?事实的真相是什么?”蒙夫人抓着椅背的手死死地攥紧,十来年了,这事一直是她的心病。
“当年……”
黄昆将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
青云日夜不辍,埋头苦哈哈读了一个月书,脸都读得腊黄,终于将落下的功课补上了,跟杜淳安打了声招呼,后面跟有什么追她似的,跟田多良麻溜进山了。
黄昆在黄泉寨,他的家眷跟蒙将军的家眷接去了黄泉寨,两家已在山寨里安顿好了。
四个山寨发展得差不多,人口相差不大。青云半年多不在,每个山寨都要去检阅一番。
每个山寨的兄弟,包括寨长,在黄昆的训练之下,像模像样了,看着有点军队的风骨了。
岗哨设置得越来越隐蔽,巡逻的队伍紧密,通向山寨的路上一个人都没有,看似轻松简单,实则内紧外松。
光路上的陷阱不知道多少,埋伏在山林里的兄弟好几队,还没算最厉害的地道战。
青云一行人已到了黄泉寨外围,再往前走一点,岗哨的兄弟就能发生他们的踪影。
田多良是黄泉谷的寨长,青云扭头朝他挑眉一笑。
“大良,你带兄弟们进林子,试试兄弟们身手,让我来看看黄昆训练过的兄弟们,进步到什么地步了。”
“青爷,你这是拿我黄泉寨开刀啊!”
田多良痞笑道,他也半年多没训练了,也想试试山寨的水准。跟兄弟们商量了计划后,他们一行人悄无声息潜进了山林里。
青云扫了眼四周,跟着进了林子,避开暗处的岗哨,飞上了树上,看着下面的田多良他们,小心翼翼地边观察周边地形边往前潜行。
避过了两道暗哨,在过第三道暗哨时被兄弟们发现了,抓个现行。
田多良他们十几个被拿着大刀的兄弟包围了,兄弟们看清抓到的人后,立马高兴的大喊:“是寨长,兄弟们把刀收起来。寨长,你啥时候回来的?寨子里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然后往田多良他们身后看去。
押粮回来的兄弟们说了,寨长跟青爷一块,如今寨长回来了,青爷肯定也回来了。
兄弟们心里有点懊恼,亏他们训练了这么久,竞然被寨长摸到了第三哨才发现,说明他们训练的还不够啊!
可不能让青爷失望,往后要更加严厉的训练,训练的内容要翻倍,必须达到一有人进入岗哨范围,立马发现。
“不错,不错,兄弟们表现得非常不错!看来昆哥没少训练你们啊!”
田多良被抓心情照样特别好,兄弟们训练下了大力,依他的身手,能在第三道暗哨发现他,这个结果他非常满意。
兄弟们嘿嘿地笑,没见着青爷人,有点小失望啊!
“是不错。”
青云从树上飞下来,满意地扫了眼兄弟们,跟剿匪时相比,整个队伍跟整容了一样,完全大变样了。
青云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她现在有信心,有底气跟钱老贼干一仗,谁输谁赢真不好定论。
兄弟们听到青爷夸赞,个个挺直了身板,像杆标枪一样,冷肃着脸,齐声大喊:“青爷好!”
青云笑着点头,鼓励他们继续加油,跟美滋滋的田多良他们走了。
黄昆接到消息,带着家眷跟兄弟们在山寨门口迎接青云他们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