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启佳目前的样子有些骇人,秦高看到肯定很难过。
对方越是这般,秦高的内心越是沉重。
曾法医抬手,示意助理让开,她这才犹豫着移开了脚步。
随着法医助理的一点点移开,解剖台也渐渐露了出来。
解剖台泛着冷光,一点点从边角露出来,然后冒出来一双炭黑的脚。
那只脚因为萎缩而变得畸形,甚至散出一股炙烈的烧焦味。
那味道像针刺似的扎进四肢百骸,秦高被惊得浑身颤抖。
他努力地克制着,然后迈着僵硬的步子,一点点地往前挪步。
从门口到解剖台,总共不过五六米的距离,他却走了快五分钟的时间。
任启佳躺在冰冷的解剖台上,原本鲜活的身体被炙烈的火烧成一团焦炭。
按照曾法医的推断,在被火烧死之前,任启佳还活着。
换句话说,任启佳是在昏睡中被活活烧死的
,所以他死后才会呈现出这样蜷曲的模样。
没人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痛,秦高不知道,但他现在能分明的感受到来自心脏无法消解的拥堵和疼痛。
难受的钝痛,刀割的细密感,秦高一辈子都忘不掉这种感觉。
他垂头扶着解剖台,手指用力地抠着铁皮,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曾法医和助理站在旁边,全程无言。
年强的生命消逝,这很是让人感伤。
任启佳刚来队里不到一年,年轻人做事考虑不周全,经常被秦高痛斥。
可那位仰着笑脸,乖乖认错的小孩,就这么无端地走了。
毫无征兆。
意外和明天,永远不知道谁会先来。
解剖室的温度原本就低,再加上现在的气氛,倒是更加的渗人。
秦高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冲着任启佳的尸体
深深地鞠了一躬,随即转身大步往门外而去。
他的气势有些凛人,法医助理被吓得直旁边躲。
秦高满脸戾气地冲到办公室,迎面就撞上了孔舒然。
她头发上还顶着几片没来得及融化的雪,鼻头被寒风吹得通红,“秦队!”
秦高黑脸,大声呵斥,“你怎么在这里?我不是让你留在医院关注穆瑾言的病情吗?”
孔舒然被吼得一顿,忙不迭地解释,“小佳......我听说小佳......”
她回来得有些急,下车后也没等电梯,直接跑上的楼,以致于说话都有些气喘。
秦高并没有听她解释,而是板着脸继续训斥,“是不是我现在说话已经不起作用了?”
孔舒然被吼得愣住了,说话都透着结巴,“我......我只是......”
她听说了任启佳的事,回来警局不过是身为警车的正义,以及对同事逝去的慰问。
可秦高就这么劈头盖脸地骂她,这让孔舒然很是不解。
秦高意识到自己将火气撒在别人身上不对,他深吸了口气,半晌后才开口道:“回去做好你该做的事!”
孔舒然不愿意离开,刚要据理力争,闻声赶来的刘一明就一把将她给拽住了。
刘一明顿了顿,忍不住劝道:“舒然,你就先听秦队的吧!”
孔舒然瞪他,挣扎着不肯作罢。
刘一明怕她犯浑,立刻对秦高深深地鞠了一躬,“秦队,您别生气,我马上带舒然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