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眯了眯眼,情绪没太大的变化,只是语调略微冷了几分,“别以为你什么都知道。”
穆瑾言闻言,清清淡淡地看着她,淡笑,“急什么?我不过是猜测,随口这么一说而已。”
他很清楚,人不论怎么变,即便是降低自己的标准,多半还是会有些底线的。
此时,“她”的反应正好说明了他的猜测。
穆瑾言的内心多少存着点欣喜若狂,只是随后却又开始浓烈地郁闷起来。
毕竟“她”记得那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季言,却不记得那么显赫鲜明的他。
烦躁。
夜,冗长静谧。穆谨言守着“她”,大眼瞪小眼逼得她迫不得已的去睡了觉。
他的身体状况很差,伤口裂开已经渗血,因为天气炎热的关系,伤口处的纱布被血染湿又被天气烤干,反反复复。穆谨言看着躺在床上的桑美,紧绷
的情绪终于缓解了下来。
他心里很多感触,脑袋里走马观花似的闪过初见时的场景。怎么就喜欢上了一个丫头片子呢?
大约是无意闯入书房的打扰,看到靠坐在书架下咬着笔头神情专注的“她”。父亲是百年难得一遇的俊朗儒雅政客,母亲是才艺无双的国名女神,那般绝配的夫妻的后代,不管颜值还是智商都该是极高的。
可她却是例外,倒不是说丑,五官轮廓是极其的漂亮,就是肤色真的跟全家人比较就是两个肤色。她黑得很有特点,同时黑得让那位国民女神头疼。
她也不穿裙子,在那栋别墅见到她,除了t恤倒是真没见她穿过任何的裙子类的东西,甚至正式场合,比如宴会这些。
就这么只丫头片子,用一双滴溜溜的眼睛和睿智迅速的数独记录彻彻底底的将他降服。
后来的很多年里,穆谨言都在回忆,曲相思的模样清丽且富有原滋味的一点不落。
她趴在书房的阳台,冲着他欢天喜地欢呼的
模样,一遍遍的欢声喊他阿言。
回忆是残忍的东西,他让你明白爱,更能反复酝酿出其中的甜腻从而提炼出酸涩感。
失去的那十五年,穆瑾言时时刻刻的在担心,各种想法,无数的念头,尤其在社会新闻里见到类似养女遭到家庭迫害的新闻,整个神经都是绷紧的。
他担忧着曲相思的下落不明,或是早已身亡,或是流落凤城,亦或是早就结婚生子生活凄苦。
不管是哪一种,一旦被他发现,第一个不放过的便是他自己。
命运的宽宥让他对整个世界腾起了感激与回报,找到的人,比他所有想过的糟糕处境好了太多。
虽起源于仇恨,过程也够酸楚,但后来的青春她获得简单美好,并且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家。
穆瑾言除却内心替她打抱不平外,跟多的是油然而生的庆幸。
寻到的,是鲜活的“她”,即便是有性格的缺陷,但他已然知足。
穆瑾言心里悬了十五年的重石终于放了下来
,一旦松懈他的精神就开始出现疲倦,再加上伤口处的闹腾,他趴着渐渐地沉睡了过去。
许久后,他面前躺着的女人就着月光,忽地睁开了眼睛。
桑美侧着身,微撩的眼眸静静的盯着前方,半晌后,她忽然抬手,纤细的指尖轻轻地抚了抚穆瑾言的鼻子。
她的手很轻,很柔。
半晌后,她忽然开口,轻轻地问道:“如果答案是既定的单选题,我和戚桑美,你会毫无底线的选择谁呢?”
穆瑾言侧着身子,蜷着正睡得熟,根本没有转醒的迹象。
桑美手停在半空,指尖轻轻地敲了敲穆瑾言的侧脸,“但好像不论我还是戚桑美,遇到过形形色色,最后的答案却仍逃不过一个你。”
“所以,你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