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雷德没想到瑞凡的联想能力有那么丰富,他紧紧盯着鼓面,视线却早已经飘离。注意力根本就不在鼓上,他咬紧了后牙,始终想不明白那个问题。
明明贝尔喜欢的也是男孩子。
那为什么就不能是他?
为什么不能是他?
弗雷德无法容忍。
尽管他无法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明明其他人离开的时候他总是无能为力,怨恨自己不够优秀。
但贝尔要离开的时候,他却无法克制自己汹涌的情绪。
他甚至早已经设想过。
贝尔并不会接受他。
但潜意识里他却总觉得他们会这样一直下去,当贝尔要离开的时候,他反倒根本无法接受。
占有欲压过了他心中种种对自己的抱怨与负面情绪,甚至忘记,满心都被“为什么不是我”占据。
如果除了他之外,任何一个人都可以,那么为什么不能是他?
他明明是我的。
激烈的鼓声戛然而止。
木制的鼓槌折成了两半。
弗雷德握着鼓槌的手因为过大的力道而颤抖着,眼睑下垂,他没有说话。
室内安静地有些可怕。
瑞凡平静地看着他。
弗雷德沉声道了声抱歉。
瑞凡摇了摇头:“没关系,你确实需要宣泄一下。”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不早了,该睡觉了,你明天应该还有课吧?上楼吧?瑞恩应该已经把客房收拾好了。”
但弗雷德却拾起了自己扔在地上的牛仔外套,随意地拍了拍灰尘:“不了,我回去。”
“回去?”
瑞凡讶异地扬起眉,又马上笑了笑:“也是,你确实应该回去好好质问他。再说了,就算他那样,那房子也是你付的全款。”
弗雷德一边往身上套着外套,一边好笑得摇了摇头:“我只是想回去问问他,为什么不能是我。我不知道…”
他垂下头,深吸了一口气。
他察觉到自己因为对贝尔的在乎在一点点改变。
甚至会做出一些他以前会觉得,很坏的事情…
他给了瑞凡一个拥抱表示自己的感谢,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
贝尔打开门地时候,敏感地动了动鼻子。
他敏锐地发现了面前人身上近乎没有的酒精味,忍不住皱起眉问他:“你去哪了?为什么不回消息也不接电话?”
贝尔甚至觉得自己的表白可能不是时候,以至于弗雷德落荒而逃,甚至一个回答都不给他。
可能他根本就不希望现在这个时候听到这样的表白。
门外笼罩在月光之下的那个男人轻抿着薄唇,打在脸上的光影和淡蓝的瞳孔都让他的神情看起来有些冷淡。
弗雷德微微扬起下巴,骨节分明的手指撑在门边。
稍稍低下头,对上贝尔的眼睛。
薄唇轻启,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有酒吗?我们谈谈。”
清越的少年音毫无感情波动,夹杂着霜雪一般。
贝尔看着那双近在咫尺的冰蓝眼眸,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但虽说是谈谈,却只是弗雷德一个人不停地喝着闷酒。
贝尔阻止了几次,都被他躲过。
良久,弗雷德捏了捏太阳穴放下了酒杯。
他看上去有些不知所措,并且有些迷迷糊糊的样子。
眼尾勾起一抹艳丽的红色,手臂自然而然地就搂上了贝尔的肩膀,圈住了他的脖子。
声音沙哑又细弱,软的像是一只小奶猫,一遍遍地叫着贝尔的名字。
“贝儿、贝儿,贝尔…”
贝尔一愣,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眼泪就大滴大滴的掉了下来。
他只能手忙脚乱地用手指拭去他的眼泪:“怎么突然哭了…”
弗雷德好像是醉了,肆无忌惮地耍起了酒疯,他揽着贝尔的脖颈,像是怕他听不清的似的一遍遍重复着:“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贝尔疑惑地替他擦着眼泪,一边尝试着抱起他让他乖乖上床睡觉:“什么?”
他一时之间,不太明白弗雷德的意思。
“如果你喜欢一个人,一个男人,为什么这个人不能是我呢?”
他看起来委屈极了,就像是被抢走了糖的小孩子,不停地啜泣着,哽咽着。
鼻尖都泛起了粉红色,抽抽搭搭地不停地掉眼泪。
手指紧紧揽着贝尔的肩膀,贝尔能感受到手指的轻轻颤抖。
手臂用力,紧揽着弗雷德的腿弯。
贝尔一愣,莫名其妙地看向了他:“我不是…从始至终喜欢的都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