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神情顷刻之间转化成一种厌恶,一种对自己的厌恶。
厚重的窗帘遮住了阳光,房间内暗沉沉的,还有一种微不可查的装修过后无法避免的味道。
帆布鞋踩在柔软厚重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弗雷德平静地打开房间内浴室的门。
入目的是巨大的镜子。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眸中就不可避免泛起一层烦躁的情绪。
“都是你。”
镜子中的他容貌堪称完美,像是上帝最得意的造物,即使在黑暗中也烨烨发光。
可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却像是看着这世上最污秽不堪的恶魔:“你让他难过了。”
“你不该那样做,你害得他和家人决裂了。你让他伤心了。”
冰蓝色的眼眸如同真正的霜雪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你真的喜欢他吗?为什么要让他这么痛苦?离他远一点,别再喜欢他了。你的喜欢之于他来说只是一种苦恼。”
“你有病。”
“你很恶心。”
“你无法为他带来幸福。”
“你是罪人。”
清越的少年音落下,在空旷的室内产生一种可怕的音效。
弗雷德沉默了良久,垂下头敛起眸子。他打开盥洗台的水龙头,让冰冷的甚至有些刺骨的冷水冲刷着自己的手掌。
冷水溅在他的袖口很快将衣服打湿。
弗雷德蹙起眉,不耐烦地捋起袖子。被遮掩在衣服下手臂上泛着粉色的伤痕很快漏了出来。
一眼就能被看出是人为的痕迹。
弗雷德懊恼地咬了咬下嘴唇。
不可以让他担心。
这样的话夏天就麻烦了。
他得去买一瓶遮瑕才行。
空旷的室内在下一秒响起了敲门声:“弗雷?你现在有空吗?瑞凡给你打来了电话。”
弗雷德飞快地将袖口放好,重新扬起笑容:“来了。”
他并没有进去多久就把自己搞得湿漉.漉的样子让贝尔稍稍皱了皱眉。
贝尔无奈地笑了笑,双手自然而然地搭上了弗雷德的手,小心翼翼地揉搓着给他暖手:“你为什么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人玩起了水仗?里面水管爆了?”
弗雷德也笑了起来:“倒不是,我只是想放点热水洗个澡。但试了半天我才发现没有把水龙头转到热水的方向。”
“傻不傻?”
贝尔抬起手,带着湿意的手揉了揉弗雷德的头发:“你先给他回个电话,我帮你放水。”
他好像从早上开始就有一点点鼻音,声音听起来有些低沉沙哑。但听起来却好听地要命。
尤其是面对着他的时候,声音不自觉地就会放缓放柔,隐含着星星点点不易察觉的宠溺。
弗雷德乖巧地点了点头,打开拦着滑梯的小门,一溜烟滑了下去。
贝尔笑着摇摇头,走进了弗雷德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