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她总以为这孩子就像那烧尽了的黯淡的柴薪,却不想他其实也可以像阳光般温软。
他的微笑清浅得像不求答案。
那眸光悠转的目光辽远得像在注视苍穹上倾尽的天光一般。
神黎怔忡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她蹲下身来,伸出手去轻抚那孩子微凉的脸颊,其温柔的神色和小心翼翼的动作像在触碰什么珍贵的宝物一样。
“真是,拿你们没办法啊……”
神黎轻轻地笑,注视着缘一的目光温和得像是这阴天飘雪中有了世间最最最耀眼明媚的暖阳一样。
神黎牵着缘一回家的时候,正巧岩胜拿着牌过来找缘一玩,神黎由着他们去,自己去找了继国夫人。
等她咬着柿饼去找那两小家伙的路上,远远地就听到家里突然热闹起来了。
她一问,原来是继国家主率兵回来了。
可是缘一还在岩胜那,神黎想,还是赶紧去带他回来得好。
然而,当她过去时,却见那光线幽白的走廊上,一个身穿武士服的中年男人在周围仆人不敢吱声的目光中扬手重重扇了岩胜一巴掌。
啪的一声。
她瞳孔一缩。
空气中有飘飞的纸牌,像那场淅淅沥沥的大雨中破碎的伞面。
那一声直击脸颊的脆响,像极了当年黑发男人一拳打在了橘发孩子身上的声音。
但是没有哭喊,也没有啜泣。
有的只是来自孩子的一声轻轻的闷哼,以及那中年男人暴怒的吼声:“不是说了不准靠近他吗?!”
随即,咚的一声。
岩胜的身影与记忆里那抹小小的身影一起摇晃着倒下。
那声音短而急促,犹如骤停的心跳。
岩胜手中的牌飞出去掉落在廊下的雪絮中,木板上的纸牌杂乱一通,细看沾上了点血。明明是气温回暖的午后,但神黎却觉得如坠黑夜。
周围有仆人不忍,想阻止,但是那男人又朝周围喊:“你们也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了不准让他出来的吗?!”
一瞬间,所有人都不敢吱声了。
想必那就是令岩胜恐惧的继国家主了吧。
但神黎沉默着两三步走了过去。
正巧那男人又扬起手打算给岩胜来多一下,但是神黎猛地攥住了他的手腕,当即一巴掌反扇了回去:“你他丫的!”
又是啪的一声重响,继国家主被神黎这一巴掌打翻在地,其身体撞了一旁的格栅门,门顷刻间都被撞倒了。
所有人皆是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神黎挡在岩胜面前。
继国家主被神黎这一巴掌打碎了一颗牙,此时不光脸肿得老高,嘴角还破得厉害。
那嗑破的的唇角和碎了牙的嘴里涌出血来,糊脏了下巴和衣襟。
“你、你这女人?!”他尚有意识,躺在地上目眦俱裂地瞪视她,眼中血丝遍布。
他一边大喊着什么,一边咬着牙去拔腰间的武、士、刀,但是尚未出鞘就被神黎一脚踢折了手骨。
她在他的痛呼中一脚踩上他的胸口把他踩压在地。
“瞪什么瞪?就打的你。”神黎居高临下地睥睨他,脸色阴郁地攥起他的衣襟。
“要不是看在你是他们父亲的份上,你现在已经死了。”她的声音冷得像雪。
这时,周围人在死寂一片过后终于吵闹了起来,仆人们纷纷劝神黎别动手了,却不敢上前来。
在这之中,神黎听到了一阵又一阵的脚步声,其中夹杂着冷硬的纲铁碰撞声,那是盔甲、是利刃、是弓、弩磕碰响动的嘶鸣。
神黎可不管,打算给他再来一下。
但是她的拳头在离继国家主一寸之余时却突然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