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看样子他们不在附近。
神黎想。
她应该是身体突然不适睡过去了,那两个家伙该不会随便把她扔了吧。
好吧,开个玩笑,应该不会。
但神黎也不叫了,就看着看着那只小鹿,好像在发呆。
可看着看着,它竟突然伸过头来用温热湿润的舌头轻轻地舔她的脸颊。
这下神黎的意识就清醒些许了。
与此同时,她的思考能力和身体感官似乎一下子都动了起来,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正趴在一条河边,岸边是有些硬的草碴子。
而她身体大腿以下的部分正浸在那浅浅的河流里,因为是流水,所以还冷不到刺骨的温度。
但是口腔里有淡淡的铁锈味,身体也像是重锤砸过或车轮子碾压过一样酸痛又无力,神黎懒懒地趴在那,一时间竟不想要起来。
但她还是下意识去摸手边的位置寻找自己的伞,几秒后,当她终于握住伞的那一刻,她感觉整个人都安心了下来。
此时那只小鹿还在轻轻地舔她,神黎一望,望进了它的眼睛,那里边有干净温顺的眸光。
神黎想刚才梦中的感觉应该就是它舔她的缘故吧。
片刻后,她终于一骨碌地爬了起来,小鹿似乎被她这个本来躺尸状的人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它受惊地退了好几步,然后停在了不远处,也没有跑远,就在那喏喏地瞅着她。
浅浅的河流在月光下静静地流淌,她爬起来后先是检查了一下周围的东西,发现日轮刀和包裏也都还在,然后她拧干了和服的摆子,十分淡定地捧起清澈冰凉的河水开始洗漱。
虽然说一觉醒来突然出现在莫名其妙的地方,但是神黎并不是很慌张。
反正之前完全的失忆状态都是这么过来了。
待口腔里的血腥味都没有了,她探头盯着光影虚晃的水面一看,看到了一张正滴着水的苍白的脸。
但好在不久前咳血时产生的血迹除了衣物上沾到的外都已清理干净,神黎心情好了点,于是又理了理有些湿乱的麻花辫。
冬夜里浸了水的衣物总归是冷凉的,神黎踩着木屐上那湿漉漉的袜,觉得风吹来时那寒意就从脚底蹿上了头盖骨,叫人有些受不了,她索性直接把袜子脱了后扔了。
水面是粼粼的光,河底下是粒粒清晰的沙石,周围都是树影,往里望过去还看见有独属于山的薄雾,神黎判断她现在所处的应该还是山林。
虽然睡过去前身体的那种剧烈不适感已经消失了,但是她现在感觉到饿了,而且从饥饿程度判断,她睡了至少半天之久。
神黎拾起刀和包裏,觉得那腰部以下的和服沉重又冰冷,紧紧地贴着她的皮肤,再加上不久前失了点血,所以她觉得自己现在是又冷又饿又累。
于是她忍不住把包裏打开,里边是红叶的羽织,她心里想着对不起冒犯了,然后将她的羽织穿上了,果不其然暖了一丢丢。
这大晚上的,神黎想先找个温暖点的地方休息。
离开这里前神黎发现那只小鹿还没有跑远,正站在不远处的小石块上安静地瞅她。
饿得有些发昏的神黎一看,思索了几秒钟要不要吃了它。
但是片刻后,丛林里传来响动,有只成年体型的梅花鹿从里边蹿了出来,踱至小鹿身边。
三只动物也不怕生,在她面前亲昵地蹭,身体徘徊依偎在彼此身边,还发出了可爱的声音。
应该是家人吧。
神黎看着想。
“算你幸运吧,小家伙。”她嘟囔一声:“还有,谢谢你叫醒我。”
然后她拿着伞和刀走了。
走前,那只小鹿又用那般温顺柔软的目光看着她,像个不晦世事的单纯的孩子,安静地看了一会后,它就与家人们一起并排,继续饮起水来了。
一路上神黎能明显感觉到正在下山,虽然周围很暗,只有点微弱的月光辅助,但是神黎优秀的夜间动态视力还是让她能更敏感地捕捉到风吹草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