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黎在感到耳垂的软肉传来一丝刺痛后,笑着调侃道:“义勇先生你就不能温柔点吗?”
闻言,他的动作一顿,力道真的一下子轻了不少:“抱歉。”
待别好耳饰后,神黎开心且满足地拨了拨,她对义勇笑弯了眼:“这次我会好好保护它的!”
他伸出指尖来戳了戳她的脸颊,那张瓷白的脸在阳光中清浅地笑了,如同狭雾山上化开的雪:“很好看。”
这个微笑让神黎突然感觉自己的心跳好像漏了一拍。
她愣愣地看着他染上光亮的眼睛和那张神色柔和的脸,倏忽觉得脸颊和耳朵都有些烫。
她心想这阳光也照得人太热了。
日落时分,炼狱、甘露寺和义勇就要拜别他们了,毕竟只是来看望一下她的情况,现在放下心来后他们显然也还没忘记自己的任务。
义勇虽然暂时没有任务,但是说要先去一个地方的紫藤花纹之家等待为他铸刀的刀匠。
临别前,他们在霞光淡淡的雪景里与神黎等人一一告别,还分别以前辈的身份对炭治郎表达了鼓励之意,这让本就乐观努力的少年十分开心振奋。
最后,金红发披肩的青年看着神黎身上临时穿上的红色羽织,郑重地对她说:“你朋友的事我听富冈说了,向你保证,我会履行自己的职责竭尽全力杀鬼的。”
他难得的严肃让神黎一愣,神黎正想笑笑让他别那么辛苦,他却率先张开双手来对她笑道:“需要我给你一个安慰的拥抱吗?”
他的笑容不掺杂质,坦荡又直率,神黎凝视了他一会后,轻轻抱了上去。
“谢谢你。”她笑着说。
本来身高就相差不大,神黎把下巴搁在他肩上,下意识蹭了蹭他肩上的头发。
下一秒离开他的怀抱时,她发现炼狱的脸有些红,但是来不及再说什么,一声刺耳的枪响让他们同时一惊。
嘭——
冒烟的弹孔打在了炼狱脚边,神黎无奈地看去时,是那个站在门边的绯橘发少年抬伞微笑的影子:“趁还没受伤赶紧走哦,否则等下恐怕走不出这山了。”
啊,这两个声音一模一样的家伙,莫名其妙怼得最凶呢。
说是这么说,但是炼狱还是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后才走了,而义勇在离开前也张开手来,神黎便顶着神威那像刀一般的目光飞快地抱了他一下,然后又抱了甘露寺几下,惹得甘露寺害羞得红了脸。
“义勇先生!”神黎最后叫住了义勇,对他笑道:“要常回来哦,有人一直在等你回来!”
那个黑发男子一愣,很快也点了点头。
于是,神黎真诚地祝福他们道:“祝武运昌隆。”
天音夫人与无一郎是晚两天离开的,好像是天音夫人有事要与鳞泷先生谈,而护送她的无一郎自然也多呆了两天。
这两天里,没什么事做的无一郎跟着神黎做了一些家务,比方说做饭。
虽然看得出他确实不会做,但是少年却学得十分认真,那股认真的劲叫神黎都不禁咂舌。而每天都午后闲来没事的时候他就枕着神黎的腿小憇,没事两人一起去给炭治郎送饭。
相比起他们的轻松,神威这两天可以说是使劲折腾病好了的炭治郎,回来后又总是与无一郎展开莫名其妙的嘴炮战争,有时甚至会动伞动刀的。
而往往这个时候,炭治郎就会在一边劝,而阿伏兔……阿伏兔表示自己才不想掺进这种三岁小孩子抢玩具一样的战争里。
鳞泷先生的住处来多了人,本就不多的房间分配自然也有所变动,经过商量,神黎与天音夫人被分在了一起。
本来说是无一郎和神威阿伏兔一间的,但是双方好像都不依。
神黎也觉得把无一郎和他们放一起不太放心,就抱着被褥让无一郎和她们两个女性一间了,对此,天音夫人也不介意,所以神黎就敲定了下来。
但是神威好像对这个分配不太爽,问他他却说是不想和阿伏兔这种睡觉会打呼噜的家伙一间,神黎心想难道是要让她和阿伏兔一间吗?
嗯,好像也还行……但是她这样说神威就不出声了,乖乖去与阿伏兔一间了。
时隔两个多月,又和无一郎躺一间房了,虽然村田不在,但还是让神黎有那个时候三人在一起的感觉。
可能是因为猎鬼的作息缘故,无一郎在晚上也是挺精神的,所以那两天都很晚才睡。
这个时候,神黎会和他聊天打发时间,但是因为怕吵到天音夫人休息,他们往往是在确认她睡着后才悄声交流的。
神黎还为此在无一郎的默许下将两床被子拼在一起,这样的话他俩侧躺在被子里时就能近距离面对面听到对方的声音了。
无一郎没有话题时就和她讲述了自己这两个多月的情况,但从他淡淡的口吻中神黎得知这个孩子的生活其实过得很寡淡单调。
明明还是该无忧无虑玩闹的年纪,可是他每天除了杀鬼就是赶在去杀鬼的路上。
他神色空茫地说着时,神情上也没有流露出对幸福生活一丝一毫的渴望与羡意。
神黎突然觉得他的世界或许到现在了还像他失忆时一样空白一片也说不定。
她失忆了会努力去为空白的记忆染上色彩,但是少年却让她感觉到了他好像几乎没有喜欢的东西或能跓足的事物一样。
神黎对此有些忧虑。
但似是看出她眼中的意味,少年一愣,随即淡淡道:“也不是没有期待的事的。”
“是什么呢?”神黎问。
午夜里,他俩的墨发披散在枕上,几乎交织重叠在一起,神黎只能从那若隐若现的幽青色去判断那是谁的发丝。
“嗯……”他思索了一会说:“我现在路过川流的时候,希望结冰的水能开始流淌。”
“我看见冬眠的小动物巢穴的时候,希望它们能够赶紧出来活动。”
“我每天休息睡觉的时候,希望白天和夜晚的日月交替能进行得快一点。”
“有时看见猫咪的时候,就会想着什么时候能再路过那个村子去看看一郎。”
少年慵懒的语气夹杂着温热的呼吸,熄了灯的屋子里,他面容上的光影模模糊糊的,神黎也能看到隐约的轮廓,但是他泛着淡淡眸光的瞳孔看着她,莫名的让她移不开目光。
“我希望每天都有太阳让山上的雪赶紧化,这样那些花花草草也会快些长出来。”
“我希望那些银杏树可以赶紧变成像小扇子一样金色的叶子。”
说着说着,他好像笑了,又好像没有,所有的措辞皆在最后化作了他嘴边一句淡淡的呢喃:“春天怎么还不来?”
神黎一愣,随即淡淡地笑了。
但她只是说:“快了。”
快了,你所期盼的春天,一定很快就会来了。
她想。
当晚,神黎做了一个梦,梦中已经是春天了,里边全是无一郎描述的画面。
她看着他在梦境里因期待的事物而难得像个孩子一般雀跃,那宽大的衣袖像振翅的黑色鸟儿一样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