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突然这么感慨,是因为神黎心下有了近期辞职的打算——因为有了钱的关系,她决定将修伞的日期提上日程。
神黎有这个打算后心里并非有什么不舍,也没有什么放不下的,唯一在意的只是她走后谁可以照顾他。毕竟,小少爷的性格确实有些难搞,和子婆婆为此很满意神黎的到来。
但是神黎并不会因此停下脚步,当然,她也并不觉得自己在这个孩子的心里留下多少份量。
神黎知道,她绝对不会是这个寡淡的孩子人生中必须的存在。
正如她与这位小少爷走着的这段路终究会走完,靠短暂的触碰所获得的温暖在离开后也会冷却。
这一点,小少爷肯定也明白。
所以神黎只是觉得,这么幸运能够见光的她今后肯定能去很多很多的地方,比他先见到各种各样的美景,相比起来,这个孩子真的太过寂寥了。
思及此,她不禁出声道:“决定了,今后我要给少爷您写信。”
对方听到她突然这么说侧目来看着她,神黎便无声地朝他微笑。
大概是她的笑容实在太过莫名其妙,小少爷的脸上闪过一丝难得的困惑。
“写什么信?”他问。
是呢,写什么信呢?
她想。
但是很快,神黎就再次微笑了起来。
她嗅到了花香,她知道那是商人卖的花散发的馨香。
“写……比方说我今天吃了什么。”
就像红叶所说的,她今后去见到了什么美景,又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想要全部都说与这个孩子听。
“写我今天做了什么事。”
她到时可能会攀过连绵的山脉,淌过潺潺的水流,跃过明媚的花海。
“又看到了什么的信。”
她可能会看见迁徙的侯鸟,遇上转瞬即逝的流星,邂逅雨后森林的彩虹。
她希望这个孩子的生活,能够存在哪怕一丝的白昼。
那些可是这场盛大的祭典上都没有的事物。
“全部都会写给您看的。”
但是汇作言语却只能如此平淡地与他说。
大概是言语上太过贫乏而显得苍白了,神黎突然很想要碰碰他的额头,但是那样就太过亲密了,他们的关系并不允许她这么做。
于是她只能直直地看着他,神黎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他们重叠的瞳孔,里边坠着她眼底的星光。
但是他神色寂寂道:“无聊,不准写。”
“哦。”她便只是温柔地微笑,心里并不失落。
咔嚓。
同一时间,神黎耳尖地听到旁边传来这样从来没听到的声音,她转身看去时,看见身边的摊位上,老板举着一个方形的小玩意放在眼前,方向对着他们。
注意到他们的目光,老板放下那个东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几声,随后与他们解释说那是洋人的玩意,可以将一瞬的画面以纸质相片的方式记录保存下来的小机器,可惜是黑白的。
也许是觉得没经过他们同意就拍了不太好,老板便说等过些时候相片出来了可以给他们留个纪念,但是小少爷对此不以为然。
“以后当遗照还差不多。”他道。
神黎却很感兴趣,说到时候会来拿的。
走了一大圈后,考虑到时间,神黎决定带着小少爷回去了。
她在人少点的地方将小少爷放下,与他一起搭上了电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