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终有人开口将这尴尬的沉默打破:“大帅,末将以为宋金有可能是想以断掉的冰层和修建在河岸的冰墙,将我们困在运河东岸,而在我们东边又是一条水深河宽的潮白河,这个地方说白了,想要回燕京的话,不走运河就只有南下先到香河,而昨天我们才将通运大营内的宋军赶到南边去,这种天气要进香河,对现在的我们来说难度太大了。因此,末将怀疑宋军在对岸断冰修建冰墙很可能是打算将我们四万大军困死在这里。”
“你这就是胡说八道了。区区一条运河,深不过胸,我们真要过河,就他们排的稀稀拉拉的那点人和一堵半人高的冰墙能困得住我们?真到了要命的时候,你还会怕河水打湿衣裳吗?”马上有将官反驳。
那将官反驳的话音刚落,又有将官接道:“不错,真到了要命的时候,别说齐胸深的水,就算是齐脖子的水,也拦不住人。还有,宋军是分散在河岸的,十丈长的河岸只有三四十个人在驻守,也就是说一里长的河岸驻守的宋军顶多只有五六百人,他们是完全分散的,如果我们集中于一点,统统趟水过河,纵使他们能从附近调集兵力,等两三里外的人调来,我们几万人早就过河了。宋军根本不可能将我们彻底困在这里,只要想走,付出一些代价,我们马上就能走。”
“说虽是这么说,真要将士们趟水过河,他们也能过得去,但过去之后怎么办?是跑还是跟宋军在河对岸开战?你知道他们除了在河岸的驻军之外,还有其他援军吗?就算没有他们没有援军,将士们趟水以后还能打仗吗?这么冷的天,淋点水就结冰,将士们从河里出来还能打仗?还能跑得了?”其他接着反驳,显然他同意第一个开口之人的意见。
“对岸有宋军,不管他们有多少人,趟水过河都不是好办法。你们刚才不是没看到,从河里上来的士兵衣裳、头发都结冰了,从河岸到营里才多远的距离?这等天气让将士们下水,那就是让他们送死。我有一个提议,天这么冷,又在下雪,我们不如就在营里按兵不动,但与此同时,排除一些小部队去河岸骚扰宋军,让他们不敢离开,不敢休息,白天骚扰,晚上也骚扰,我不信他们是铁打的、木头雕的,用不了几天,他们不是冻死就得累死。大家以为如何?”推翻其他的意见,另有将官说出自己的想法。
“这等天气坐等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他们白天能熬,晚上就不一定了,熬一天行,熬一夜也行,要是想熬三天三夜,恐怕都得给他们冻死。不过在营里坐等终究不能亲自掌握战局,以我看,我们不如赶紧南下,击败南撤的宋军,夺了马头村附近那座桥,然后过河北上,夺回大营!”随即有将官提出一个新的建议。
“夺桥还是算了,既然整条运河只有一座桥,宋军肯定看得很紧,现在他们又丢了通运大营,很可能害怕我们南下追击,已经将那座桥摧毁。”南下夺桥的建议很快被反驳。
“既然不能去马头村,我们能去香河吗?香河城墙不高,我们有四万军队,攻破香河还是有可能的吧。”新的建议很快提出。
“要是城里只有五六千驻军还行,现在宋军南逃,很可能有一两万人进了香河,我们什么都没有,拿什么攻城?我不认为去香河是好办法。”
“那你想怎么样?”
“我以为......”
话头一起,众将马上争论不休,可谁也说服不了谁,在各说各话的争论中,初时还能紧抓议题,商讨大军该如何应对眼下的局面,但随着议论的时间越来越长,他们逐渐开始偏离完颜希正给他们议题。
“好了,安静。”完颜希正及时发声,众将这才陆续闭嘴。
“我刚才听了大家对宋军的意见和建议,目前来说,不能说谁完全正确,也不能说谁是错的,毕竟宋军来的突然,我们根本不知道他们的真实意图。这样吧,我们兵分几路,先探探消息再做决断。首先,对岸要派人袭扰,不论白天还是半夜,不能让他们有丝毫放松的机会,可以在四五十里长的运河上随意出击,不要给他们摸到规律。另外派水性好的人渡过潮白河,打探潮白河大营消息,绕回对岸打探宋军消息,同时将我们目前的处境和周边宋军情况报回燕京。还有,南边不管是香河方向,还是马头村方向,都不能放弃进攻的尝试,能把他们赶多久就赶多远,如果能夺下马头村的那座桥当然最好,要是夺不过来,也没有关系,总之不能让南边的宋军安稳。”
完颜希正将他的想法说完,众将纷纷表示认同。
目前除了四面出击,打探消息,确实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因为在拿下通运大营之后,面对对岸忽然出现的宋军,他们突然失去了对宋军情报的获知能力,他们就像是在一个孤岛上,与世隔绝,得不到外界的任何消息,而宋军却对他们知之甚深,这是一件很令人不安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