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将武官便是这等悲哀,他作为后来人也无法改变,除非能推翻整个士大夫阶层,但这根本可能,因为整个大宋都是赵家与士大夫的,士大夫代表的就是天下读书人,没有读书人的世界,是一个可怕的世界,所以不能打破,就只能顺从。
他与李参军其实一样,只是李参军运气没他好,也只能克扣点士兵饷钱,潇洒快活一番了。
“杨大人,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李参军一句话,他方才回过神来。
“我在想朝廷怎么会把如此精锐的龙骑军放在处州这种交通不便的地方,为什么不放在临安府附近?”杨丛义心思一动,眼也没抬,便如此说道。
李参军笑道:“末将可不知道,这就要问枢密院了,那么多禁军都在临安附近,偏偏我们建军上百年的龙骑军要驻守在处州。”
“是啊,估计还真是只有枢密院才知道。”杨丛义随口回道。
“杨大人,你说我们龙骑军平常一直都归殿前司管,不管是训练还是军职调整,怎么一到调动驻防的时候,就全是枢密院说了算,一张纸盖个印,就把我们弄的团团转,今天来一指挥,刚想好好训练,可连押官都没认熟,改天就调别处去了,再来一指挥新人,刚想做点事又给调走,真是什么事都办不成,几次闹下来,士气全没了。”提起枢密院,李参军忽然开始抱怨,神情语气里满是丧气与无奈。
杨丛义听的心里微微一惊,没敢接口。
这套制度是大宋立国之本,所有军队都要掌握在朝廷手里,而枢密院是文官掌控,说白了这套制度就是文官拴着武将脖子的绳子,这根绳子断了,文官绝对不会安心,谁要想挣断这根绳子,文官集团会毫不犹豫的直接把他弄死。有这个心思都不行,因为他们会联想,你动这个心思是不是想谋反,一旦他们怀疑你想谋反,就会含沙射影找出各种证据,或者什么证据都不找,直接就说怀疑你谋反,你很危险,既然对他们来说是危险,当然就要毫不犹豫的消灭清除,就像狄青与岳飞一样。
见杨丛义没搭腔,李参军问道:“杨大人你说呢,是不是很没道理,禁军直属殿前司,殿前司却没有一点调动和指挥兵马的权力,枢密院那帮文人整天就呆在临安,坐在衙门,从不进军营一步,随便挥挥笔,就把我们调来调去,弄的我们晕头转向,疲惫不堪,实在是可恨。”
杨丛义还是不搭话,李参军继续道:“其实我们底层禁军还好,都是穷苦出生,不管到哪儿,反正都是要跑,只要饭能吃饱,其他的也无所谓。最憋屈的还属殿前司,名义上是掌管天下百万禁军,每天忙前忙后,从南跑到北,从东跑到西,一年到头都没个时间休息,而一旦打起仗来,或是用兵调防的时候,所有权力和风头全被枢密院抢去,你说憋屈不憋屈!”
“咳,李参军,喝杯茶消消气。杨某在军伍时间不长,但也知道一个规矩,军人永远要服从命令,想太多会出问题的,既然选择从军,那就做好自己的本职差事,至于其他的,就交给朝廷,朝廷里那些大人都是聪明人,比你我不知道要聪明多少倍,有些问题想不通,那时因为我们是在山脚下看山顶,自然会一叶障目不见泰山,这没什么好想的。饭菜该上来了吧,我都有点饿了。”杨丛义实在是忍不住了,再让他说下去,传到有心人耳朵里,没事也要变成有事了。
李参军听了这番话,一时显得有些尴尬,不过随即神态恢复正常,连连道歉:“大人,实在不好意思,还没喝酒,末将就开始说胡话了,大人勿怪啊。”
杨丛义正色道:“作为将官,说话还是要注意,不该说的话,千万别说,最好想都别想。”
“末将谨记大人教诲!”李参军起身抱拳施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