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似有人劝唤,“三妹……岂知那悠悠涉长道……四顾何茫茫……东风摇百草……不如归来……可好……”
一番撕心裂肺,和着眼前血色狰狞,如利爪扼腕,竟是比方才更令人窒息绝望。
“小拂……她不成了,你,松开她……”身后忽然围拢而来的温暖,令她渐渐自那无望中抽离而出。她低头看着阿镜犹睁着的双眼,只是湮灭了光泽之后,再看不到一丝生意。
……
衣袖悉索,文德总算回过神,望着下首惶惶立着的小吏,半晌才道,“何事?”
小吏一个哆嗦,“方才……方才说到,卑职拿错了药……”
“唔,自个儿去领罚,三十板子。”文德拿起手边的册子,不耐道。
小吏又是一个哆嗦,“打……打过了……还要打?”说到后头,调子颤得厉害。
文德抬头瞧他,那小吏一脸痛苦揉着后腰。他轻咳一声,“近日,周王府上,可有遣人来领过药材?”
“回大人,不曾。周王府上向来只用自己的医官和草药……”小吏的话未说完,看见文德已然起身往外走去。
“给你两个时辰,去挖些野菜回来。若按时不归,和那三十个板子算在一处……”
“三十个板子打过了!大人怎的又忘了……”那小吏追上去,被一旁仆从拦住,手里被塞了一个篮子,而文德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院外。
野菜?要罚也该是去钟山麓采草药,亦或搬检药方。挖了野菜来,是要做什么?
……
李恒看着眼前提着篮子的太医院院判,有一些困惑。那篮子里郁郁葱葱,看着像是野菜,就更令人困惑。
困惑归困惑,他提步上前行礼,“院判大人,这是……”
文德将手里的篮子提了提,“听说周王与李大人忙于编写救荒本草,虽说旨在食用救荒而非治病,但药食同源,文某特来讨教。”
李恒忙又驱前一步,“不敢不敢。殿下处富贵之尊保有邦域,仍心系百姓,植野菜,或于人家园篱边躬自阅视,以济斯民之饥。下官不过循意而行,不敢居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