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德掩在袖中紧握的手猛地松开,撩袍提步上了马车。
马车走得不紧不慢,角落中一盏烛灯摇曳生乱。
周王,如今圣上唯一的胞弟,洪武八年封吴王,后改封周王就藩开封,以宋宫故地为府,规制仅次于京师。洪武二十二年冬,因周王擅离封地赴凤阳,太祖震怒,下令迁往云南,后又囚于京师,二年后方获准返藩地。
懿文太子削藩初始,即因周王次子告发其谋逆而被贬庶人发配云南蒙化,三年后被召回京师禁锢。直至懿文太子在奉天殿大火中失去踪迹……开封?为何会是周王藩地……文德背抵着车壁,眉间紧锁。
马车猛地停下,他即刻挑帘而出,不出意外,此处显然不是周府正门,面前的一扇窄门隐在狭长的街巷之中,巷中再无别家院落。门外挑着的灯笼晃晃悠悠,他借着微光,将那扇门推开。
一步刚踏进院子,斜刺里冲出一道人影,将他的手臂一把抱住,耳边是欣喜的低呼,“师父!你真的来了!”
文德一时抽不出手臂,“郡主与朝臣私下见面,宜安郡主这是要陷下官于死地?”
繁姿忙松开手,“我爹爹不在府中,除了门外的那两人,没人知道你过来。那两人十分可靠,师父尽管放心。”
“郡主寻下官前来是何人得了急症?”
“无人急症……”繁姿忙道。
“郡主是否该寻个旁的由头?周王府中多少名医药匠,再有什么急症,也犯不着上太医院寻医官。”文德望着眼前亭台重重的影子,“那后边的话,郡主又是何意?”
繁姿一愣,“什么后面的话?加布?他同你说了什么?”
文德瞧她面上迷茫不似有假,移开目光,“怕是我听错了。”
“不管了不管了,师父随我来,我领你去看……”繁姿伸手欲扯住他的袖子。
一扯没扯到,文德已转身往外走去,“既然府内无人有恙,下官就告辞了。”
加布,应是方才那护卫的名字,若传的那些话不是郡主所说,那他嘴里的主子究竟何人?
“师父若不帮我,怕是以后再见不到我了。”繁姿忽道,语调透着哀戚,令文德不觉停了脚步。
眼前院落,月门紧闭,铜锁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