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着屋子里渐渐昏暗,她四处寻了一圈,未见烛火,正自奇怪,听见不远处他悠悠道:“此处藏书万卷,岂能用烛火?究竟要说几回你能记住……”
说罢,他伸手将一旁楠木架上的一盏笼纱取下。底下一棵似树非树,似珊瑚非珊瑚之物,随即散出光亮,四下百步之内顿时瞧得清楚。
桐拂看得目眩神迷眼馋万分,这比自己在水里捞的明珠可是厉害了太多……
“柚子,这是什么?”她脱口就问道。
身旁的人半晌没动静,她扭头去瞧。
明书正冷冷望着她,看不出喜怒,许久才道:“这是夜明犀,你总吵嚷着要偷去自己屋里,怎的不识得了?”
她忙垂下眼,伸手摸了摸那夜明犀,触手冰冷,“戏言戏言,做不得数……”心中却仍不甘,复又抬眼道,“此处并无旁人,你为何假装不识我?”
“还有谁比我更识你?”他几乎未加思索。
桐拂冷哼,“就知道是你,挺能装……你是怎么来的?打算如何回去?”
他此刻面上映着夜明犀的柔辉,方才的疏离似已淡去,流露出片刻莫名挣扎之色,“你一直这般问,从未厌倦过?”
桐拂一愣,这分明是第一次问他。
“是我带你来的。”他将目光落在夜明犀之上,这一句,似叹似自呓。
“彼时你在驿站外揪着我的衣袖不撒手,说,我若不带你走,你便会跳湖寻短见。我没搭理你,你就当真跳进一旁的湖里……”
他的声音飘飘渺渺没什么情绪,听得桐拂却是目瞪口呆。莫说自己不会这般无赖,即便到了以死相逼的地步,也绝不会用跳入湖里这法子……
“你被人捞上来就神志不清,被丢在那里再无人搭理。那夜大雪,我若不带你回总明观,你怕根本活不到第二日。文远大人愿意收留你,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桐拂走了神。这些事,她没有半分印象,显然都是明衣的过往。而他,也不是金幼孜。既然这一切与自己无关,为何又会反复来到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