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了笑意将身子转过去,自己除了内衫,她已急急忙忙将干衣披在他身后。见他将衣服拢了,才转到前面来系带。
她的面颊上如浮霞缭绕,嘴上却又开始叨叨不休,“太医说了,陛下本是外寒并未直中脏腑。但后因操劳过虑,与它邪合并,致病为风寒……”
她将他的外衫穿好了,才发觉他一直沉默着,不觉抬头看去。
他的面庞笼在暮色中,唯独眸光被一旁的烛火映着,簇簇跃着,但看得出,那里头的心思早飘远了。
她退开些,等了等才打断他,“可寻到了?”
他将一手摊开,里头那张玉牌,似乎仍是往日模样。
“可惜,缺了一角。”他道,似是喟叹,“恐怕是看不到了。”
“看到什么?”
“你可知先皇因何而逝?”他目光飘远了去。
“风寒……”桐柔道,心思《太祖实录》里不是写得清楚?
“风寒。”他缓缓重复了一遍,“父皇正值壮年,一场风寒,竟致……”
亭内一时静谧,再无旁的动静。
桐柔只知晓,洪武二十四年八月,太子朱标受命巡抚陕西,彼时秦王因屡次有过失被召回京师,太子奉太祖命同时调查秦王言行。
回京后不久太子染上风寒,病中仍献陕西域图,替秦王说情,勤于筹建都城之事……却于次年五月不治。
彼时不过十七岁的朱允,不假人手衣不解带榻前伺候……到后来形容憔悴消瘦不堪,令太祖动容……
“朕,不信。”朱允猛地一句,将桐柔吓了一跳。
已是七八年前的旧事,他竟始终耿耿于怀,难道他一直怀疑其中另有隐情……
她待他神色平复少许,才将一旁新滚的茶水递上,“暖暖身子。”
他接了却没喝,放在一旁,“可会结宫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