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扶着他的手,强行站稳了身子,她看着陈国公,“从她出生那天,你就说她是克星,我本以为,你是因甄依的死伤心,一时胡思乱想,终究,甄依是不会看错人的,你会清醒过来,但是你这一昏,昏了十六年,送她回庄子,罢,好歹胜过与我们在边疆遭受风沙吹袭,那样的小娃娃,雪球儿一样白净的娃娃,你说送便送了,你岳父说要找你算账,我偷偷派人到庄子里照顾着,想着你过阵子就好,会马上到青州去接她,可你没有。陈守业,老身这辈子,做过许多决定,有过许多快活的事情,可唯独,在女儿和孙女的事情上,老身错了。第一错,不该盲目支持甄依,她说要嫁你,说你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我被她眼底的光芒触动,因而明知道你岳父不同意,却还是把她嫁给了你,陪嫁了百万家财就唯恐她受委屈。第二错,是当年顾忌你的面子,没有带走雪球儿,让她在庄子里吃尽了苦头,回京也处处受制于人。”
陈国公跌坐在椅子上。
老夫人咄咄逼人,“如果雪球儿这一次出了什么事,那么,甄依和你也没有什么关系了,她瞎眼,没看出你是这样糊涂昏庸的男人,连她拼命生下的女儿都没照顾好,来日你死到黄泉,你也没脸见她。”
陈国公心头钝痛。
是的,瑾宁死了,他和甄依之间唯一的牵绊也断了。
老夫人慢慢地坐下来,手摁住胸口,脸上有痛苦之色,老将军伸手抱住,从袖袋里取出了药丸压在她的舌底下,“别动怒,回头我们查清楚再说话。”
她的头靠着甄老将军的腹部,老泪纵横,“老甄,我真是一失足千古恨啊,当初,我们真该把雪球儿带走的。”
老将军抱着她,冷着脸扬手吩咐徐老将军,“连夜查,先去江宁侯府,问个清楚明白。”
“得令!”徐老将军出去了。
半个时辰之后,江宁侯策马来到。
他翻身下马之后,急急便进来,一张脸焦灼难安,进门便问道:“瑾宁出什么事了?”
老夫人已经哭过一场,因吃了药好了些,见侯爷来到,且侯爷比瑾宁的父亲还要关切,不禁悲从中来,竟是怨恨地道:“子言,老身真是悔不当初啊!”
子言是江宁侯的字,老夫人一直称呼他为子言。
江宁侯看了陈国公一眼,上前对老将军拱手,“老将军深夜抵京,便叫末将过来,瑾宁到底出了什么事?徐老将军也说不明白,只问以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