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翼狂躁地大叫一声,摔摔打打地从床上爬起来。
买了早餐回来,兄弟们都等在餐厅了。
一起用早饭,两人赌气般,谁也不理谁,这一切都和昨天一样。
白翼喝完了豆浆,手里还捏了半根油条,起身就往餐厅外走去。
沈起幻忙道:“我开车送你。”
白翼愣了一下,脚步顿住,低头瞅了一眼手里的车钥匙,这才想起他“横死”的老奥迪,于是伤心低落之余,更是悲痛欲绝。
“不用,我打车。”白翼侧头道。
“打车麻烦,这个点儿打不着,上午没什么事了,这边下午才排练,”沈起幻吃饭速度加快,“你等等,我送你……”
白翼往后退:“不用,都说不用了,我打的顺风车……”
容修慢条斯理放下餐具:“自己造的孽,自己承担后果,他打坦克你也别管。”
白翼:“……”
白翼咬了咬牙,瞪了容修一会,背着笨重的贝斯,扭头大步往门口走去。
听见别墅大门砰地关上,沈起幻无语地瞅了容修一眼。
贝斯要比吉他沉重很多,算上单块效果器什么的,要有十几斤重,主要是东西多不好拿。
白翼走了没五分钟,容修的手机就响了,他手上有油,随手就放了免提。
张南:“容少,二哥上车了,是井子门一个琴行老板的顺风车,正好要去市郊。”
容修:“跟紧,到地方发微信,辛苦你们在外面等了。”
张南:“知道了。”
赵北:“容少放心,这是哥儿几个的强项呀!叫我猎鹰盯上,二哥插翅难飞啦!作不出什么花样了。”
容修:“别小瞧他,辛苦了。”
说完挂断电话,容修一边擦着手,拿起手机起身,离开了餐桌,“快吃,吃完了走。”
兄弟们猛然回过神:“哎!!”
刚才,大家竖着耳朵听老大讲手机,心里都诧异极了,明明一副赌气的模样,原来容修都已经安排好了人看顾着二哥吗?
沈起幻望向容修在厨房忙活的背影,不由摇头露出一个笑来。
今天,dk乐队仍然没有在地下室排练。
二哥离开没多久,容修就带着乐队兄弟们去了小渡家。
劲臣睡醒时快中午了,下楼时还想着,一个人的饭该怎么煮,有点恹恹的,就觉得也不饿,先不吃了吧。
来到厨房转了一圈,掀开锅子时一下怔住,看见温着的豆浆,小笼包,还有他爱吃炼乳小馒头,小碗的鸡蛋糕,没放葱花。
劲臣失神了很久,垂了眸子时,看见灶台上有个便签条,笔锋劲挺,写着:热热吃了,别不吃饭。
劲臣:“……”
容修知道他一个人不爱做饭,所以早餐多留了这些?
回过神时,摸了摸身上,手机还在楼上,他放下锅盖,扭头往楼梯跑。
跑到三楼卧室,拿来手机,急忙点亮了。
屏幕亮了,劲臣手顿住,却并不知道说什么——“留了早饭”这中事,其实,在普通家庭是寻常的事情吧?
但,还是想给他发一句什么,对方没有时间看也好,就是想说说话,想抒发感情……
点开微信时,劲臣愣住,看见置顶有个醒目的未读红点,连忙点开来看。
【容修】到小渡家了。
【容修】黑猫白猫不知道,能不能抓到老鼠也不知道,但我抓到了你。
【容修】如果我是猫,那么,我的九条命都和你是命中注定。
【容修】你好可爱。
影帝:“???”
这是……
劲臣站在主卧沙发边,低头瞅着手机屏幕,一动不动,久久没改变姿势。
阳光从大窗洒进,笼罩在影帝的身上。
细看容修都写了什么之后,不知又看了多少遍,实在忍不了,直接举起手机,糊在了发烫的脸上。
劲臣:“……”
这是……被人盗号了吗?
还是被人盗了手机?
保时捷:“……”
没有,容少捏着我抠了半天才打出来的,你没看到他的表情是你的一大损失。
劲臣醒过神,指尖在屏幕上摩梭了良久,原地转了两圈,坐在沙发上,直挺挺呆滞了一会儿,又软软躺下,继续举着手机盯屏幕。
你好可爱。
影帝:“……”
手机掉在沙发上。
劲臣趴着,脸埋在胳膊上,低低地叫了一声,翻滚,捂脸,折腾了一会,又看向了手机屏幕。
刚看了一眼,又别开视线。
——你好可爱。
从脸到脖子红成熟虾,桃花眼儿也红,眼角又扫过去,想看,又不敢看,脸色便唰地更红……
不知影帝一个人在家读信息时的这个画面,如果被少校先生看到了,会是什么反应?
劲臣想了很久,心跳快得窒息,删删改改无数次,半天也不知该回复什么。
干脆拿着手机,下楼了。
到厨房拿出了早餐,放在了他的专用碗碟里,拿到餐桌上摆好,很有仪式感地拍了照。
发了朋友圈。
顾影帝发的朋友圈,大多时候,除了宣传之外,就是很文艺的风格——
读过的书,听过的歌,看过的电影,有感而发,会配图发上,再写上一段随想。
劲臣很少会发私生活,发自拍也不会在家里,大多是赶通告的车上。
今天,影帝发了早餐图,三张图片,很普通的家常早餐,看着非常的简单。
四个字:乖乖吃饭。
随后,就收到了一堆赞,前辈后辈都捧场,还有圈内好友们的调侃。
何孝姝也表示,劲臣的确该好好吃饭啦,从无人岛回来瘦了十来斤,一定要努力补回来才行。
劲臣快吃完时,看到乐队兄弟们都来回复了,容修也点了赞。
虽然没有回复,他还是看着那个名字很久。
白翼回复了一句:零花钱。
顾劲臣回复:好。
二哥的午饭是和连煜乐队一起吃的,吃完继续排练到下午三四点。
明晚就是专场。
不朽自由专场,dk乐队友情嘉宾,各大平台已全面宣传,小渡家的门票昨晚已售罄。
此时,不朽自由的排练室内。
白翼站在角落里,专注地嘣嘣嘣,他仍然感到不适应,又说不上哪里不太对。
连煜乐队的成员们技巧纯熟,键盘和鼓手也都是大佬,大家配合默契,没有任何争执。
没有队长的毒舌,也没有让他一脸懵逼的乐理讨论,不是应该更轻松?
今天排练到最后,就是更正式地演奏,加人声,类似于“最终彩排”了。
明天专场,只要去熟悉舞台就好。
此时,连煜唱到了副歌的部分,白翼和吉他手等人要为他和声。
白翼唱和声,妥妥的没问题。
他写过原创,出过单曲,嗓音粗犷,江湖豪迈,在容修的调/教下,唱歌像模像样——dk硬摇金属朋克这块儿,和声力量担当全靠二哥。
于是,二哥他对着麦克风,一边一下一下地嘣嘣贝斯,一边为主唱和声。
然而,他才开口唱一段……
鼓噪的失真旋律中,白翼就听到一声不和谐的声音,他这个耳力都听出来了,乐队其他人却好像毫不在意。
白翼扭头看向吉他手,吉他手狂弹吉他,情绪高涨,沉浸在歌曲当中,忘情地闭着眼睛,对着麦克风,还在和声……
白翼一直瞅着他,给他暗示,传递信息,挤眉弄眼……
吉他手见二哥望过来,愈发地兴奋,开始与二哥和声互动。
白翼加了把劲儿,试图把他拉飘飞的声音拉回来,不过,吉他手太专注了,根本没有注意到他……
直到副歌部分完成,一首歌完完整整地结束了。
吉他手脸上出了汗,陶醉地深吸一口气:“漂亮!”
白翼:“??????”
wtf?你刚才有一半的音都没在调上啊,老兄!
二哥一脸懵逼地抬头,看向不朽自由的其他成员。
男人们都没有什么反应,都低头干自己的事。
白翼:“……”
就是在这样的心情下,白翼离开了不朽自由的录音室。
肩膀上的贝斯无比沉重,白翼站在马路边,还没有从刚才那一幕中回过神。
他的脑袋里反复在想,那些队友们,难道没有听出来吗?
如果换成是他,在dk排练时那么唱,一定会被兄弟们按在地上一阵磨擦,然后站在老大的斯坦威旁边,跟着钢琴,唱音阶,唱到死!
“我以前就是这么过来的!唱音阶,六个小时!”
下午从排练时出来。
二哥这回没作到燕郊,他作到了小九的“开个车”烧烤店。
还没到饭口时间,饭店里最后一波客人走了,小九索性关上了店门,暂时休息。
酒桌上摆了一堆空啤酒瓶,白二给她讲不朽自由的事儿,趴在桌上嘟嘟囔囔。
小九趁着去吧台拿东西的空档,给容修打了个电话,那边半天才接。
小九:“容哥,二哥到我这儿来了,我听着好像心情不太好。”
小九把白翼的事情一说,就问容修怎么回事,容修那边正在排练,酷酷的也没说明白。
挂断电话之后,小九又转而打给的劲臣。
劲臣就把白翼目前面临的问题,以及困境,简单地给她讲了讲。
小九回酒桌,坐在白翼对面,倒了杯啤酒,陪二哥喝。
也不问他缘由,不开解他。
两个人对着喝,听二哥说醉话般地,自言自语般地说不着边际的话。
“那回的商演啊,我记得清清楚楚,哥儿几个都到地方了,那个驴日的经理,就跟老大说:乐队可以一起上,但那个白翼不能上。
“容修那个操性的,二话不说,掉头就走了,一点儿也不能忍忍。当时啊,他带着兄弟们,还有两车的乐器,带着我,集体不干了,打道回府。”
白二将杯子里的啤酒一饮而尽,哈哈大笑一声:“痛快!”
一声豪爽之后,眼角就有了泪花儿。
“兄弟们排练了两天,一大早起来,赶到地方,台都没上,就因为我。”
二哥又倒了一杯,咕嘟咕嘟喝了。
小九心酸,却不劝,她没法劝,所有的云淡风轻都是风凉话,她知道,这些往事,在二哥心里的分量。
小九举杯,和二哥碰杯,两人相对海饮。
“当时,回去的路上,我就想啊,我拖累大家了,乐队走到今天不容易,妈的说句有文化的,老子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白二趴在桌上,咕哝着:
“我发过誓,为了容修,为了乐队,为了兄弟,以后决不犯错误,任何错误……决不犯错误……”
小九也趴桌,眨巴眼睛:“二哥你在害怕?”
白二虎目一瞪:“老子怕什么?”
小九笑:“男人有牵挂,就有怕啊,二哥长大了成熟了,就会有怕的事情。”
白二琢磨了下,大概是不太明白,稀里糊涂点头:“这一点,你说的没错,老子成熟了,干杯,敬成熟。”
小九和他碰杯,两人对饮。
白二放下酒杯,突然又急眼了:
“老子就是太他妈成熟了,事事都忍让他,这叫谦让,不是跪舔!他妈的老子就是太听话了,他不要我了,乐队不要我了……我知道自己不行,落后了……现在,二哥都不像二哥了,二哥不是京城小伯顿了,二哥连个果儿都没有……”
小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