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像热搜上说的,让人没有抵抗力。
花园私景,一栋两户的house,走进大门来到宽敞的走廊里,两扇相对着的双开木门,一边是a,一边是b,劲臣看了眼房卡,刷卡进门,打开客厅的吊灯。
房间的格局是相同,楼上卧室,楼下客厅,客厅里有一架三角钢琴,音响设备也很齐全。
隔壁静悄悄的。
原本以为能听见他听的音乐,或他弹的一首钢琴曲。
事实上,办理完入住手续之后,劲臣就后悔了。
跟踪?
偷窥?
监视?
自己在干什么?
这并不是他的性格,但就是控制不住,为什么不知足?
只想看他一眼,远远的看见了,又想离他近一点。
劲臣走到客厅尽头,轻轻拉开露台的拉门,这边离隔壁的露台很近,只有不到五米的距离。
透过庭院微醺的灯光,那边黑漆漆的,竟然连一个灯也没开,像没有人住一样。
已经休息了吧,他看上去确实很疲惫。
走吧。
已经够近了。
太近了。
他很清楚,这样并不好,也不对。
就像九年前,那个男人犹如悬崖峭壁上的一株黑色毒芳,在舞台上傲然绽放。
而他,和所有为他疯狂的人一样,一次次地向他靠近,站在人群里望着他,偶尔得到他一个漫不经心的目光,他就会方寸大乱,惶惶不可终日。
劲臣回过神,转过身,刚要离开露台。
忽然,隔壁露台亮了一个微弱的光,劲臣一愣,朝那边看去。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只听男人的嗓音在静谧中响起,他淡淡道:“丁爽,把你刚才说的那个影帝,资料发过来。”
劲臣:“???”
紧接着,隔壁的露台灯突然亮了。
男人戴着金丝眼镜,穿着黑色真丝睡衣,斜倚在露台的藤椅上,面对着劲臣的方向,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也不知道在那坐了多久。
劲臣站不稳地往后退了一步:“……”
容修微微仰着头,也不言语,注视着距离他几米远的年轻而又俊美的男人,他清晰地捕捉到了那人在看见自己时,脸上的表情和眼睛里露出的剧烈情绪,慌乱,惊讶,激动,悲伤,挣扎,歉意,羞涩……
好吧,劲臣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他已经慌了,彻底懵逼。
难道容修回来之后,就一直坐在黑暗里,面朝着隔壁的露台,一直在等着跟在身后的人踏进他的视线?
劲臣张了张口:“你,你好。”
“顾劲臣?”容修唤出了他的名字。他微微垂眼,瞟了一眼手机上丁爽刚发来的百科,“顾影帝,刚才我们在店里见过,苍老板的朋友。”
不等对方回答,他眼中露出似有若无的笑意,抬眼注视他,“请问,跟着我,有事么?”
“我……”劲臣闭了闭眼,“以前见过你,我和苍木是大学同学,我看过你的专场。”
“嗯。”男人的鼻腔里发出轻飘飘的一声。
劲臣握了握拳,“我很……喜欢你的演出。”
“嗯。”
“还有,我很欣赏你的才华……对!很久了,我很喜欢你。”
“嗯,谢谢。”
“……”
“……”
劲臣略微诧异,这是深埋在心底八年的告白啊,对方竟然什么反应也没有。
这就比较尴尬了。
魅态傲气的顾影帝,什么时候这样过?
容修换了个姿势,双腿交叠,垂着眼睛,将手里的小骰子一粒一粒地摆在藤桌上,一粒叠在一粒上,堆叠得老高,他的嗓音轻浅而又温柔:“抱歉,我不签名。”
劲臣:“……”
“至于你的签名,等我看过你的作品,我会考虑问你要的,好么?”
劲臣的表情很精彩:“……”
“还有什么事情么?”容修淡淡地抬起眼,以询问的目光遥遥地凝视了他一会,端量着劲臣一脸惶恐而又不知所措的模样,仿佛颇觉兴味儿地笑了笑,随后眉心一挑一扬,笑容越来越深,慢慢地扩散到了整张脸。
仅仅一个明朗的笑容,就道尽了他此时此刻的情绪。
——他生气了。
完全无意识地,劲臣局促地呼吸了一下,心脏突突狂跳,睫毛微微颤了颤,脑子里一片空白,一动不动地回望着他:“容,容修……”
“嗯?”
气氛诡异极了。
直到衣兜里震动起来,他才手忙脚乱地拿出手机,像捉住救命稻草般地快速地接了起来,若无其事地侧过身,用肩膀对着容修,清了清嗓子——
劲臣:“喂?花朵,我在vue……哦,我刚才……被人跟踪了……”
容修:“???”
劲臣:“对,有辆车,一直跟着我,迫于无奈,我只好……躲到酒店了……哦,没事,已经没事了,你不用过来,我马上回去。”
容修:“……”
劲臣自暴自弃地咬了咬牙,闭了闭眼,快速地看了隔壁露台上的男人一眼,抬步往客厅里走,“那个人,他是我朋友,他只是……想我了……很想我……他只是,想看看我,又怕我拒绝,所以一直跟在后面……”
露台拉门“砰”地一声拉上了。
容修:“…………”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orz。
……
以上,这只是顾影帝的内心弹幕,他脸上所表现的还是比较平静从容的,他平静地在客厅中央站了十分钟,然后深吸一口气,直奔房门而去,是的,他决定趁容修还没有生气到极致,马上退房,离开这处。
打开房门,劲臣愣了愣。
容修站在走廊里,单腿支撑墙壁,背靠着壁画,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目光淡淡地看着他,强大的气场就铺天盖地的涌了过来。
劲臣注意到,他的手臂上挂了一件风衣,他一眼就认出,那是自己给苍木的那件春季款。容修刚才从ferryno.6出来,丁爽给他穿上了。
劲臣默了默,手背在身后关上门,试着往前走了一步。
容修忽然直起身,面朝着他,一步一步地迎上前。
视线里,英俊的面孔越来越接近,劲臣紧张地屏住呼吸,往后退,背脊一下撞在墙上。
劲臣连忙侧过头,紧闭着眼,感觉到对方的呼吸离自己很近。
“衣服是你的。”熟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他的鼻尖接近劲臣的额侧,轻轻地嗅了一下,“是你的气味,”呼吸在他的颈间来回游走,“柑橘,檀木?”
劲臣觉得自己就快要原地爆.炸:“……”
“多谢了。”容修缓缓地直起身,把风衣往劲臣怀里一塞,转身往房门内走,“下次见,再会。”
劲臣:“……”
下次见?
六七点,京城胡同清晨宁静,家雀鸣啭,穿过一条斜街,随便从哪个透气儿的胡同往南走,都能来到井子门地界儿。
再拐两个弯儿,住家和商铺混杂着,青石板路凹凸不平,经过两棵歪脖老杨树,往北边瞧,准儿能碰到落海西有名的“夫夫琴行”,这里是老梁和小宇的买卖。
二楼夫夫卧室里。
贝斯手小宇睁开眼,猛地从被窝里坐了起来。
昨晚折腾狠了,他浑身酸疼地捂住了腰:“老梁,老梁,醒醒!”
老梁翻身搂住他:“干什么,睡会儿,下午才有课。”
“你昨天在圈子里写长评了?”小宇问。
“嗯,写到凌晨两点。”老梁说。
老梁的ivocal账号粉丝不少,他偶尔会写一些落海西这一片娱乐场所和酒吧歌手的文章,每篇都会得到不低于十万的浏览量,算是特别有人气的权威乐评人了。
“写的渡口家的驻唱?”小宇又问。
“是啊。”老梁闭着眼睛不耐烦地说。
“那年,咱俩还没好上,你在咱们家琴行battle的时候,曾经输了一次。”小宇说,“当时,我爸还活着,他也在场。”
“大早上的,你什么意思啊,哪壶不开提哪壶,”老梁不悦地咕哝,“battle输了不是很正常吗,我又不是神。”
“但是,在那之前,你在井子门从没输过!喂,起来,还大早上?都快中午了!你还记得当时赢你的那个小孩吗?”小宇问。
老梁突然睁开眼睛:“???”
小宇缓缓点头:“就是他。”
老梁:“!!!!!”
“好像就是姓容的,那年他才十二岁吧?”小宇回想道,“当时我爸还问他呢,是荣誉的荣吗,他说,花容月貌的容。”
老梁有点懵逼,呆滞地看着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