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殿面临的危机确实可以称得上前所未有,光明神在上,圣殿自一千两百多年前建立以来的历史中,从未记载过如许可怕的情形。
如今圣殿要面对的除了让人头大如斗,憎恨又害怕,还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地狱魔鼠之外,还有圣殿上下讳莫如深的——所谓“亡灵”。
一切的开端,是塞尔丁退却后的某个午后。
那时圣殿上下欢欣鼓舞,大大小小都忙着争夺因为突如其来的战争,而带来的某些利益和权柄的空缺,住在圣殿底层的学徒们突然发现无数黑皮红眼的巨大“老鼠”从地底冒了出来,见人就咬。
在学徒们惊惶的惨叫声中,圣殿敲响了数十年未鸣,甚至连塞尔丁人围圣礼城都未曾响过的警钟。
掌管祭祀、教礼与护教军的司祭大人昆得,捏着鼻子拉出手下精干的卫兵们,和一直与他做对的司铎威廉合作,动员圣殿如今在值的全员上下,一道武力灭鼠。
在付出了巨大代价——一百多人被咬伤、感染黑暗的热毒,甚至还有四人因灭鼠而重伤后,终于顺势而为,索性将在山腰山洞的殿堂里四处乱蹿的魔鼠引入了地下的古代墓穴,而后封存通道。
至此,圣殿上下终于得到了暂时的安宁,魔鼠们无法再来骚扰活着的教士和学徒们,估计也没胃口啃那死了几百上千年的枯骨吧?
是的,圣殿的巨大建筑群底下,深深的地底,埋藏着一个古代修士的秘密墓穴。
它作为一个只有每任枢机主教才能知道的秘密,艰难地传承了近千年,在战乱和教权血腥更迭中渐渐残缺,到了今天,这个墓穴甚至已经不能算是一个秘密——许多人都知道它埋藏在那里。
但是古代修士们为什么要在圣殿地下深处建这个,墓穴中又曾经埋葬过那些曾经伟大或是卑劣,又或者平凡的肉-体,就再也无人能知了。
唯一流传下来的残缺传说,墓穴中似乎曾埋葬过一位圣人,一位光明神教的圣人。
但是光明神教的圣典和其他记载中,对此却无一提及。
这个传说还伴随着一句似乎意有所指的箴言——光照在黑暗里,黑暗却不接受光,它引自光明,却走向窄门,必至灭亡。
历代的枢机主教虽然已无法再获知那些埋藏在历史尘埃中的曾经,却还一代代谨记:对于这个墓穴警惕、谨守,勿扰沉眠,不要靠近。
然而,唯一还勉强记得这条不知所谓告诫的现任枢机主教大人,因为被塞尔丁人惊扰,吓得肥膘都消了几斤,正虚弱地躺在圣礼城的教庭礼殿里修养,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圣殿底下埋了千八百年的死人会不会受惊扰?
于是,在地狱魔鼠被赶进深藏地底,用巨大条石四封,并且只有一个出入口的密闭古代墓穴后,曾经只存在于光明神教密卷中的可怕事件发生了。
某个住在圣殿底层的学徒突然发狂,咬伤了住在同一寝室内的同伴,甚至在卫兵将他擒住后,这个面目狰狞、眼珠血红的学徒还企图撕咬同伴的血肉!
这样恐怖的袭击事件发生之初,教士们还以为这个学徒是因为被魔鼠咬伤感染而发作的变异疯狂热毒,然而几天之内,七八个住在底层的学徒都被发现了同样的疯狂症状,但其中被感染的好几个学徒根本没有直接面对魔鼠作战过,身上甚至根本没有什么魔鼠咬伤的伤口。
正当圣殿的几位主事人焦头烂额又找不到学徒们发狂的原因时,几位高级的教士也出现了同样的症状。
也许是因为他们对主更为虔诚,教士们多少还保留了一些理智,偶尔清醒时回忆自己“发病”前的经历,才发现这几位教士都是参与学徒发狂事件调查的人员,多次出入那几间底层的学徒寝室。
还没等诸位高阶教士、司祭、司铎们研究出个一二来,地底坟墓中的黑暗存在似乎已经没耐心玩弄这帮光明神教的蠢货们,开始肆无忌惮地蔓延它可怕的力量。
起初只是圣殿底层的屋子受到黑暗的侵蚀,住在那里或是去过那里的人们受感染而疯狂,后来则是只要是坐落于古代坟墓上方的屋子,住着的人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侵扰。
或是神色灰败,幻视幻听;或是变得狂躁暴虐,稍不注意就伤人自伤。
所有原本住在这一片的教士和其他人员,全都连滚带爬地紧急撤离危险地带,搬得离古代坟墓越远越好。
要不是还存在着最后丁点儿的侥幸和希望,要不是弃离圣殿等同叛教,再无前途可言,只怕这圣殿的驻守人员早就跑得精光,只剩下嚎叫的魔鼠看大门啦!
然而,黑暗的存在仿佛还不想放过圣殿里已经极度惶恐、紧张的可怜人们,就在前一天深夜,月光都被乌云遮掩的时刻,地底的坟墓中传来了一阵沙沙的响声。
就仿佛是细碎的波涛在温柔又急切地拍击着岸边的沙石,又像是无数细碎的脚步声贪婪地奔向猎物,沙沙——沙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