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就弄好。”她孱弱的声音之间是一个如百合一般美丽的笑容，只是，这朵百合已经是病容了。

每天，裕江都像今天一样，做完晚餐就离开。今天，她在临走的时候把打了一半的毛围巾给围上比了比。不错，还差一点儿，明天就能完工了。

裕江和相处得很好，她想给她打一条毛围巾。她是个干活儿勤快的女人，没出几天这条驼色的围巾马上就快做好了。

“好吃吗？”望着吃了一口蛋糕的宋毅问道。给他做了半辈子蛋糕，每一次他吃的时候，她还是怕没做好。

他点点头：“好吃。”每天晚上习惯喝一杯蜂蜜水，今天她的水没拿过来，还在厨房操作台那边。宋毅看见了，于是站起身来去给她拿。

当他走到橱柜边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那张躺在桌子一角的墓地广告。

宋毅拿起这份广告，正反面看了看，之后随手就把它撕了。纸撕裂的声音很清脆，坐在餐桌边的都能听见。

“别撕啊，我还有用呢。”说道。

“有什么用？”宋毅没好气地说：“看它干嘛？”他说着皱着眉走回了餐桌边。

看着他，好久没看见过宋毅生气了。“那里挺好的，我想给自己买呢。”她说：“轻井泽是块好地方，死了以后长眠在这里挺好的。反正我爸妈早就走了，我也不用非得回国下葬……”

“瞎说什么！”他低吼道：“你日子还长着呢，别瞎想！”

站起来拉过宋毅的手，她拉着他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让我靠着你，好吗？”

宋毅搂着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臂弯里。因为刚才生气的缘故，他的胸口起伏得都剧烈了。

用手轻轻抚了抚他的胸口：“少爷，你还记得咱们俩第一次见面吗？”

“记得，12岁，我爸跟你爸打高尔夫。咱们两个小孩不会玩儿，也得陪着他们。”宋毅跟着一起，回忆的闸门好像缓缓被打开了。“你啊，说什么也想把球打进洞里，其实我看得出来你根本不喜欢玩儿这个。我就想，这女孩可够争强好胜的。”

笑了，她说：“你还记得我们的第一次吗……”

她指的“第一次”他懂：“在我那时独住的那所房子里。”他的声音低沉性感。

“你当时也觉得这就是一场意外吧。”她望着天花板，思绪跟着回忆飞到了从前。

宋毅没有回答，却笑着说：“反正我当时就是那么觉得的，第二天早上你就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后来我回想起来，也许从那一天开始我就喜欢上了你。可是我知道，你并不喜欢我。”

他把她搂得更紧了一些：“你记得那次吗？我心情不好，特别孤独……我用刀片把自己手臂割破了，是你帮我包扎的。从小到大，没人在我那样的时候那么关心我……从那天起，我就觉得你对我来说，是个特别的女人。”

他们在一起回忆了很多很多，就像拾起了漫长岁月里爱情的一个个小碎片。情人节的浪漫，她坐在他单车后面的青涩，还有在无人的私人猎场抵死缠绵的疯狂……

“少爷，我害怕死。”最终用颤抖的声音说出了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