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方面,薛小满是幸福又幸运的。
思绪转回时,薛小满已经消灭了桌上的所以的东西,捏着空了的奶茶杯子,吸着空气。
成怀取下眼镜捏捏眉心,又看腕间手表,三点了。
“你还饿吗满满?”他问。
“不饿了。”薛小满摇头。
成怀递给他一张纸擦嘴:“那你看晚上想怎么住,是想回去还是我在外面给你开一间?我家里外婆和堂妹来了,不太方便。”
薛小满沉默了下,起身道:“我回去吧。”
薛家的单门独院在一处别墅区,周围邻居非富即贵,两三层的小洋房配着绿茵花园,黑漆铁栅门高不可攀。
房子里所有人应该都睡下了,没有一丝光亮,俱是门窗紧闭,但薛小满还是闻到了从这三层楼中满溢出的压抑和窒息。
他不想吵醒家中弟弟和保姆张阿姨,便没摁门铃,自己绕到后院的小门,在行李箱里摸了好一会儿找到一串钥匙。
但没第一时间开门。
他从塑料袋中拿出那个火车上没啃完的已经氧化了的苹果,几口吃下去,吞下去,把所有的甘甜咽下去,这才打开门。
出乎意料的是,方美兰根本没睡。
她在地下室和自己的小姐妹打麻将,上来找酒喝时正好遇到了刚回来的薛小满。
薛小满灰头土脸的拎着大包小包,和螺旋楼梯上的方美兰对视。
“哟,从村里回来了啊。”方美兰似乎是喝醉了,平时还稍有掩盖的不屑此时全然释放,“快回屋里,明天早上一早去医院看你爸,别吵着楠楠。”
习以为常的薛小满没说话,径直带着东西上楼梯
经过时,粗糙的塑料袋不小心剐蹭到方美兰的胳膊。
她忙躲,嫌弃无比,也提高了嗓门:“你会不会看路?!全是土,脏死了。”
薛小满脚步顿了下,然后把她声音抛于脑后,回了屋。
桌上一尘不染,想来张阿姨应该有天天来打扫。
张阿姨叫张岚,是父母还没离婚时就在家里的保姆,说是保姆,这么十几年,薛小满早就把她当家人。
妈妈塞给自己的外套应该就是张阿姨收到包裹后帮他收进行李箱的。
薛小满放下手里的东西,但却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他也没换衣服,直接躺倒在床上,枕头十分松软,枕巾也绒呼呼的,但薛小满觉得自己好像枕在一块铁板上一样。
怎么都不舒服。
地下室传来麻将碰撞搓洗的声音,夹着着女人尖锐的笑声,哗啦啦啦的很是聒噪。
薛小满翻了个身,看着眼前空洞无物的黑暗,不知哪根心弦被拨动,委屈,不甘,难过和气氛混合着涌上心头。
他嘴巴瘪了瘪,手背蹭了下脸颊,将那句即将呜咽出口的“小信哥哥”给咽了下去。
次日早。
薛小满没等到喊他起床去医院的人,他一觉睡到了中午。
外面方美兰的声音传来,似乎是在指使张阿姨扔什么东西。
“哎呀赶快扔了扔了,昨天我被这玩意儿碰了一下就过敏了,瞧瞧我这胳膊红的,赶快扔了。”
“这些苹果都是好的,都还可以吃。”这应该是张阿姨的声音。
“吃这苹果干什么,保不准有什么细菌农药的,快扔了,还有那什么土豆南瓜的,脏死了。”
“这不太好吧,是小满带回来的。”
“我说扔了你就赶快扔了没听见没!给你发工资的是我不是他!”
话音刚落,薛小满夺门而出跑到楼下,一把将奶奶给他的东西抱起来,怒目瞪着方美兰,像只被惊扰入侵领地的小兽一般。
“你扔一个试试。”
他咬牙切齿道。